他们离大榕树不远,这边的动静吴凤英那边都能看到,事实上,吴凤英也紧紧盯着,只要何慧芳或者沈泽秋敢欺负他们家禾宝一下,她绝对上去闹个没完,对,还有旁边那个女病秧子,蒙着快帕子没脸见人的样,等下闹起来,她就一把扯了她的遮羞布,好好看看究竟是个麻子脸还是毁了容的丑八怪。
不过,何慧芳被暂时劝住了,吴凤英也没理由发作。
旁边有人小声劝解:“凤英,你们家禾宝叫回来吧。”
吴凤英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小孩子闹着玩,别管,没事儿,吃了几十年饭的人了,还能和一个孩子计较?”
见吴凤英这个态度,旁人也就不好再说。
“你干啥蒙着脸。”禾宝用烧火棍指着安宁,吸了吸鼻涕:“摘下来给俺看看!”
安宁蹙起眉,也觉得这孩子很讨厌。
“禾宝,你娘是不是给你生弟弟了?”沈泽秋往前走了两步,吓得禾宝以为他要揍自己,赶紧把烧火棍护在身前。
“是,关你屁事。”禾宝小小年纪,已经和吴凤英学的满口脏话。
“你娘生了你弟,就不喜欢你了。”沈泽秋语气坚定。眼见禾宝瞪大眼睛要反驳,继续说:“你奶大中午的带你出来玩,就是不想给你吃绿豆糕,我刚瞅见了,你娘你弟在家躲着吃绿豆糕,可香了。”
禾宝涨红了脸:“俺不信!”
沈泽秋抹了抹手心的汗,板着脸很是正经:“不信问你奶去,问她是不是在家藏了很多好吃的不给你,再不信去翻翻家里的米缸和柜子,我都看见了。”
“你难道没发现,自从生了你弟,你娘都不咋抱你了吗?她肯定不喜欢你了,你奶也是,你爷也是,你爹也是,都喜欢你弟弟,不喜欢你——”
“啊啊啊,骗人……奶奶!”禾宝简直要崩溃了,撒丫子就从土墙上跳下来,家里生了幺儿,做老大的肯定会被忽略些,沈泽秋拿话一激,他一下就炸了。
何慧芳也在一旁接茬:“刚路过瞅见他们不只吃绿豆糕,还有香喷喷的核桃酥,现在应当吃没了……”
禾宝迈着腿就往榕树下跑,半路上摔了个狗吃屎,吴凤英吓了一跳,忙过来扶她这宝贝乖孙,不想禾宝仰头就对准她的脸吐口水:“奶坏!我也要吃绿豆糕核桃酥!”
吴凤英抹了满手唾沫:“呀,你干啥禾宝,咱家哪有那些好吃食。”
“不管!我要吃我要吃!奶你是老巫怪,满脸皱纹干巴巴的老巫怪……”
禾宝张口就骂,从嘴里吐出来的词儿气的吴凤英对准他屁股就是几巴掌。
瞧着这热闹的场面,旁边的媳妇婆子们都笑起来,禾宝形容的还正精准。
不远处的何慧芳双手一叉腰,下巴一抬,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小孩子童言无忌,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计较个甚,哎呦呦。”
吴凤英差点没给气死,下手揍得更加狠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泽秋,专业克熊孩子
“憨娃!别人拱火你也信!”
“你是老巫怪,骗子,呜呜哇,上次吃鸡蛋你就只给俺弟……”
“胡说八道!”
“呜呜呜呜啊啊啊,俺从都门缝了看到了。”
何慧芳冷眼瞅着他们祖孙俩,眉毛一挑,心里的恶气一下子出光了,还是他们泽秋有能耐,三言两语就收拾了这个熊孩子和那缺德婆娘。
“走,咱回家炖鸡汤去。”何慧芳转身牵起安宁的手,拉着她往家门口去,沈泽秋则先去还了板车。
等他回到家里时,何慧芳已经在灶房里生上了火,准备烧一锅热水待会儿好烫鸡毛,她惦记着安宁身子弱,叫她去床上躺会养养神,但安宁觉得今天精神很好,就没去,拿了一个菜篮子,搬了张矮脚凳,坐在堂屋门口择豆角。
午饭是来不及炖汤了,何慧芳准备熬一锅粥,再炒一盘豆角凑合一顿,晚上再吃好的。见到沈泽秋回来了,安宁的眼睛亮了亮,冲他一笑:“泽秋哥。”
沈泽秋眼神一闪,倒有些反常,不敢瞧安宁的眼睛。他用水冲了一把脸,挠着头走到安宁旁边,顺手拿起几根豆角和她一块儿择。
“安家妹子,我刚才骗了禾宝,也是……不得已。”沈泽秋知道骗人不对,可过日子的时候,总会遇见些身不由已的事情,比如今天,难不成真上去揪住禾宝揍一顿?那不正中了这小鬼头的圈套。
“泽秋哥,你做的对。”安宁明白了沈泽秋的意思:“对家人朋友咱实诚是应该的,可遇上不讲理的坏人、恶人,还一味老实就憨了。”
“面对恶人咱就该这么对付,你今儿做的特好。”
安宁说的诚心实意,夸沈泽秋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沈泽秋的脸一下就红了,安宁的想法和自己果然是一致的,人有亲疏好坏之分,我们与之相处时本就该用不同的态度,秉承单一的态度,那是老古板和不懂变通,伸着脸给恶人打,那更是少根筋的憨货。
“安家妹子……你也特别好,真的。”沈泽秋的口舌向来利落,可今儿不知怎的,竟有些结巴。心里一紧张,就更捋不直舌头:“我的意思是,你很好,通情达理……”
安宁噗呲一下笑出声:“泽秋哥,以后就叫我安宁吧。”
“唉,安宁。”沈泽秋道,很平常的一句话,但他心里却很温暖。
“哎。”
家里的鸡和猪一天要喂三回,今儿早上喂的比较仓促,两只母鸡已经饿得上蹿下跳。沈泽秋和安宁择完豆角,用簸箕扫起地上的豆角渣倒到鸡舍里,又搬出猪草剁、煮,等他忙完了,何慧芳这边已经做好了午饭,安宁也把堂屋收拾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