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澈竭尽全力的想要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全身心的信赖着对方。
可直到后来他才知晓,自己只不过是那人眼中一条听话的狗罢了。
他从未正眼瞧过自己!
梁澈的良知早已经在冷宫的这些年里被磨灭的一干二净了。
原本还有着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甜,足够让他晦涩昏暗的世界里照进一缕光芒。
可既然这唯一的甜和温暖也全然都是利用,他又何必再保留着最后的良知?
想要自己不被欺负,那就只能不顾一切的往上爬。
装疯也好,卖傻也罢,哪怕是在宦官的手底下做一条狗,只要能达到最后的目的,又何所畏惧?
梁澈低着脑袋,攥在一起的双拳微微有些颤抖。
对不起,元华。
我要放弃你了……
梁澈侧头,带着些许的好奇之色,“九千岁,这似乎是我身边的元华。”
沈听肆倚靠在烛火的阴影处,悠悠点了点头,“是元华不错,殿下可知,他犯了何罪?”
梁澈无辜极了,“我不知道。”
沈听肆似乎并未曾期待过他的回答,自顾自的叙述着,“这么一个小人,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竟然躺在我的茶水里面下药。”
“殿下……”沈听肆转动轮椅,强迫梁澈直面自己,“你觉得,怎么处罚元华才好呢?”
“督主,”作为沈听肆身边最忠诚的一条走狗,崇明不假思索的回答着,“应当处以极刑。”
沈听肆假装呵斥,满脸的怒意,“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崇明立马跪了下去,连连求饶。
沈听肆迅速又换上了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再怎么说,元华也是殿下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崇明,你怎好越过殿下去?”
崇明跪地,一本正经的开口,“属于知错。”
“所以……”沈听肆轻轻拍了拍梁澈的肩膀,双手扶着他的脑袋,强迫他将目光投向元华,“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殿下认为需要如何处理?”
世人都传,九千岁苏慎行事乖僻,心机深沉,视人命如草芥,从不考虑后果。
可梁澈知道,这些并不是谣言。
他曾亲眼见到过,苏慎是如何将前一任总管太监汪林千刀万剐的。
苏慎在未曾认汪林为义父以前,在这深宫里,也是一直被欺辱的存在,直到抱上了汪林这根大腿,才终于有了些许的话语权。
可他在成为东厂督主后,却直接手刃了汪林,拿着一把钝刀,将他身上的皮肉一片一片的割了下来。
最后还将汪林残破不堪的身子暴尸荒野,那些被割下来的肉,也任由野狗分食。
也就是在那一刻,梁澈知道,带给他温暖和光明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他们二人之间,注定不死不休。
今日,他若不要了元华的命,改日死的就会是他自己!
但梁澈也未曾忘记自己营造出来的人设,他努力的回忆自己曾经在冷宫里受欺负的画面,攥紧双拳,身体颤抖,眼前阵阵发黑,只恨不得现在立马就昏过去。
他的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
眼眶里噙着晶莹的泪,眼尾微微泛红,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可怜极了,“九……九千岁……”
“就……就不能饶了元华一命吗?”
梁澈小心翼翼的哀求。
因为他毫无他法。
他现在还太弱了。
沈听肆一句话,能让他成为拥有府邸的康王,和二皇子,八皇子互相打擂台。
一旦他不听话,沈听肆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殿下,”沈听肆未曾言语,崇明愤愤不平,“元华吃里扒外,竟然妄图在督主的茶水中下药,幸好被我们给抓获了,若是让他得了逞,恐怕殿下就再也见不到督主了。”
“甚至……”崇明停顿了一瞬,带着些阴暗的威胁,“他还妄图攀咬殿下,竟然说他之所以会往督主的茶水中下药,全部都是殿下指使的。”
“如此不忠不义之徒,殿下还想要保他吗?”
梁澈说不出话来,他白着一张脸,无助的摇头,“我……我不知道……”
“无碍的,”沈听肆探手压在了梁澈的肩膀上,“殿下只需要知道,元华吃里扒外,背弃主子。”
他说着话,将一柄格外锋利的匕首塞进了他的手中,“殿下,元华是您的人,所以也需要由您亲自来解决。”
沈听肆唇边含笑,语气极尽温柔,“殿下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