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看向陈跃,陈跃不自在的偏过头,
许老二磕了几个响头,喊道“家主即位,民心所向求您救救慕朝百姓,救救我们。”
凡事最怕有人带头,他这么一哭喊,剩下的人像是魔怔了一样,又全然跪下,想许老二一样恳求。
楚修第一次觉得,民心所向这四个字原来这么刺耳。
他第一次觉得,万岁这两个字,是多么沉重的枷锁。
“嗔王的兵马,已经被我们控制。慕朝的臣子,手中也无死士。
他们是拔了牙的虎,孱弱无比,气若游丝。
挡在前行的路上,明明可以越过,可以践踏,可以不理睬,可以随便几个人就把他们抬走。
但你们却试图驯养一只的虎,说服这只虎用尖利的牙齿刺入他们的咽喉。
我楚修,这辈子都不会做被人又敬又怕的虎。”
言罢,他逃似的离开这里。
好像那些跪地求他即位的人,才是真正的洪水猛兽。
陈跃和许老二相视一眼。
随即复杂的移开视线,这几年,楚修十分相信他,他自以为这么做是对的,是帮楚修一把,助他得到想要的东西,难道,他错了
楚修对那个位子,没有兴。
孟放拍了拍他的肩膀,“家主的心思,我们揣摩不来,你没做错,可能家主认为时机不对。”
他们都是这么想的,然而回到霖熙郡,楚修依旧做的一切依旧让人难以理解。
明明兵强马壮,却不直上金陵,反而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选择鼓励经商,允许将士退伍归乡,并许多让常人难以想象的优待。
燕地已经成了彻彻底底的霖熙郡的一部分,而魏轩依旧是燕王世子,好像楚修就是要这么养着他,直到老死。
这日,楚修在城外督建的住宅区,孟放带来了一个人。
顾伏生。
老人头花白,但精气神很好。
楚修随意的坐在马车前,代替了车夫的工作,见他来,也只是拱手笑了笑。
“顾大人。”
顾伏生拄着拐杖,笑呵呵的说“我年纪大了,燕地,该交给您了。”
“交给我您也不是燕地的主人,怎么能说交给我。”
顾伏生也不气,只是反问道“燕地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好日子是因为家主,您不喜欢金陵那个地方,那燕地呢”
“仓错而逃,锦衣而归,不好吗”
楚修看着顾伏生,他心间泛苦,怎么自己不遗余力的做了这么久,他们还是不懂。
“大人,我若视过往为耻,我会在元坤殿杀了魏染和嗔王,屠了慕朝的官员,废了魏轩宰了燕王府的所有人,我掌刀,但我不做,因为杀了他们我也得不到我想要的。
但因为不杀他们,我和我想要的社会,越来越近。……
但因为不杀他们,我和我想要的社会,越来越近。
人性中天生带着趋利避害,您看看现在的霖熙郡,再看看金陵,再看看燕地,再看看陵王和泽王他们在做什么。
当初郑明奉父命与游民勾结失我土地,百姓知道后愤怒吗可再如何愤怒,他们也不敢踏入宫门一步。
明明他们才是耕地、经商、做公、卖命的人,明明他们才是世间真正的主人。
如今,嗔王缩在宫中,圣旨伪造,夺子为帝,明明都是摆在台面上的罪行,皇宫已经空荡,可还是没人去夺了他的头颅。
顾大人,只要有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告状,说嗔王罪孽滔天,不杀不行,他都不会活到今日。
顾大人,你知道吗在他们心中,我和嗔王没什么两样。”
“魏染逃离,嗔王病重,他手上的兵逃窜各地,多半来了霖熙郡和燕地。金陵几近空城,但有一枚石头做的玉玺镇着,金陵就还是金陵。”
楚修跳下马车。
顾伏声喉间百言,顷刻消散。
就着暮色,楚修赶往工地。
这处住宅区地理位置极好,可纵览山川,观赏异域风情。
但这儿住的不是达官贵人,霖熙郡没有达官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