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光颇有恚恨之意说道:“当时参与这些公卖权利又不是我们主动要求的平民百姓为追求生活富足往紫阳山上跑我们帮忙照顾大宋子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却把我们当成野心分子这不是倒果为因过河拆桥吗?”
张紫阳道:“算啦这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总之紫阳山门的优势不再老百姓在这既不能种植又无法开采的山城里谋生会逐渐困难。就算勉强留下来终不能维持这般多人的生计。缘起缘灭一切瞧得淡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左元敏未曾经过紫阳山门极盛之时也不曾因此享受过什么权利如今紫阳山门面临存亡关键心中除了同感气愤难平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感触。但张瑶光可不一样了除了不平之外还有相当的失落感一时百味杂陈只想大骂一场。
正做没理会处殿前脚步声响管竹生走了进来。见过张瑶光便向张紫阳道:“属下想与掌门禀报几日来与杨将军商讨的结果。”张紫阳道:“就在这里说吧!左兄弟也不是外人。大家坐着说话。”
众人复又坐定。管竹生道:“启禀掌门:属下已经将掌门的意思完完整整地传达给杨将军知道了。杨将军基本上没有什么意见只要我们给他一个确切的时间让他可以事先做些准备。到时我们依约而行他能向圣上交代就算皆大欢喜了。”
张紫阳道:“管右使以为如何?”管竹生道:“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人新政想要有所表现也是自然的。我们处在风头上难免成为众矢之的。我们只要凡事多低头日子久了说不定还会有翻身的机会。”
张紫阳想也不想便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管竹生道:“属下遵命。”张瑶光道:“管右使你说要我们低头这个道理我懂只是到底要有多低头?”
管竹生道:“紫阳山门十几年来独霸黑白两道侧目眼红者着实不少要退让到什么地步一时之间也瞧不出来最不济就成为一般的江湖帮会那总没人有话说了。”
张瑶光道:“那城里的百姓呢?”管竹生道:“柳长老已经尽量在想办法了不过少了这么许多买卖老百姓自己也会有所选择。”张瑶光心想:“难怪他这次跟我出去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因而问道:“他这一趟跟我出去工作谁来代理?”管竹生淡淡一笑说道:“我想柳长老他是故意下山的。因为我们为了要保存实力所以与其让别人来决定如何瓜分我们这块大饼还不如我们事先做一些妥善的安排。因此掌门要柳长老尽量将目前的事业移转给一些向来与我紫阳山门有往来的朋友经营。前些天联系到朱仙镇的秦家要他赶紧上紫阳山来所以”
张瑶光恍然大悟心想难怪那天她一开口要求柳辉烈请他顺便让新月一起下山走走时柳辉烈会毫不思索地答应。柳新月当时为此还开心不已两人私底下对柳辉烈的看法更是大有转变。现在想想这一切却是他为了不让自己尴尬不让女儿与秦北辰有见面机会的权宜之计。说来说去柳新月还是着了自己父亲的道儿了。
张瑶光心中盘算着其他的事情管竹生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就没听清楚待他将长篇大论说完便即询问道:“那么秦家派了谁来?何时会到?”
这柳新月与秦北辰的事情因为上次柳新月偷盗秘药柳辉烈带了大批人马大张旗鼓地展开搜捕行动之后私底下便在紫阳山门传了开来闹得人尽皆知。平日是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敢谈论上三堂长老的家务事但就是柳辉烈父女本人也知道自己早已成为山城内寻常人家茶余饭后的话柄了。
那张瑶光与柳新月情同姊妹这也众所周知的所以张瑶光一问起秦家的人管竹生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了。管竹生原本不愿得罪柳辉烈不过他们父女两人此刻不在山上顾虑就少了略一迟疑终于还是说道:“秦家公子昨天就到了便投宿城里最大的酒馆中。”
张瑶光面露喜色尚未开口张紫阳已道:“你想做什么?可别乱来啊!你舅舅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他虽然不敢说你什么但一股气不免要作在新月身上。”张瑶光“嘿嘿”两声笑道:“我就是抓着他的脾气让他敢怒不敢言。”
管竹生道:“属下与秦公子的交接事宜明天午时之前大概就能交代清楚。堂主有事可否过了明天再说?”张瑶光道:“嗯当然是正事要紧你千万告诉他说我找他叫他别急着走。”管竹生道:“堂主要见他那是他的造化他要是知道了是绝对不肯走的。”又与张紫阳说了几件不相干的小事这才退出殿外。
张紫阳目送管竹生离开这才与张瑶光说道:“新月这阵子好不容易跟舅舅合好你可别又搞出什么事情来。”张瑶光上次外出见秦氏父子结果不幸受伤差一点回不来的事情张紫阳记忆犹新所以一听到她要再去找秦北辰不免让他又有不祥的联想。
张瑶光岂不知他在说什么淡淡道:“我自有分寸。”看了左元敏一眼说道:“明天有没有兴趣跟秦北辰吃顿饭?”说罢使了一个眼色。原来左元敏与张瑶光提过他曾让秦北辰设计差些连小命都没了的事。张瑶光此刻邀他自然是想让他在秦北秦面前出口气顺便吓他一吓。
左元敏会意笑了一笑说道:“我陪你去。”张瑶光点头向两人告辞迳自回去休息了。
张紫阳见张左两人眉来眼去颇有默契心中固然感触良多但也还算安慰。他站起身来招呼左元敏一起往殿外走去。两人走过当时同时具有迎接左元敏入门双重意义的灯会场地张紫阳忽地说道:“元敏经过这么多事情算来我们也是自己人了有些话我想趁早一点说了免得彼此会有不切实际的期望或误解。”
左元敏不知他究竟想说什么忽然站定两眼紧盯着他瞧。张紫阳回过头来往校场边的一棵大树一指说道:“我们到树下坐坐。”言毕当先而行。左元敏虽有迟疑但仍是跟了上去。
张紫阳待他坐定便即言道:“那天我亲眼见你们两个一起坠崖一颗心差一点停止跳动忽然间觉得人生什么希望都没有了我的绝望难过锥心刺骨难以言语尽述。如今看到你们没死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也如同重获新生。总算上天待我不薄只是试炼我没有真的让我尽尝生离死别。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切还都得要感谢你我听瑶光说是你又救了她一命。”说着侧过身来伸手去紧握着他的手。
左元敏手上感受到他从心里传来的激动正想谦逊几句那张紫阳已然又开口续道:“瑶光和我的关系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她是我到目前为止人生唯一的牵挂紫阳山门曾经是我所设想为她所建筑的城堡如今看来世间上所有有形具体的东西都不可靠世人所能依靠的最后一定还是个人。瑶光她前半辈子让我保护得好好的很少下山。纵使下了山外头的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也都会让她三分。可是我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我能让她敬我惧我却不能让她听我信我。
“不过根据我的观察我相信我已经找到这样子的人了而且还是我放心的人。剩下来的就靠上天的安排了!元敏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对瑶光的感觉怎么样?”
那左元敏听到后来虽然已经隐隐约约猜到张紫阳想要说什么但听到他亲口问出心头仍不免一震。仓促之间说道:“张真人我这个”声音竟不知不觉地颤抖起来。
张紫阳道:“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唐突由我来问也不适当。但我并不是要你承诺什么而是要你凭着真实的感觉讲觉得瑶光她人怎么样。因为这是前提如果你对她的印象不佳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谈下去了。”
左元敏颇感尴尬不知从何说起。张紫阳见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只得说道:“我瞧你们俩不是挺有话说的?”左元敏道:“我和瑶光姊历经这么多生死关头交情自然与众不同。”措辞谨慎深怕说错一句话。
张紫阳道:“嗯你叫她瑶光姊没错她似乎大了你四五岁不过这没关系”自言自语几句接着说道:“那么说你对她是不至于排斥的了?”
左元敏道:“我如果排斥她又怎能与她姊弟相称?她若不值得结交我又怎能三番两次救她性命?”张紫阳点了点头道:“佛家讲究缘法因果轮回道家讲究天理万物化生。其实说的都是相同的东西只是着重的重点不一样而已。”突然笑道:“所以你与瑶光接下来到底还有没有这样的缘分我又何必强求呢!”
张紫阳自己出题自己做答左元敏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有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张紫阳续道:“不过站在私人的立场我还是想跟你说句话:瑶光她是个很好的姑娘。你说她任性她却跟你讲道理;你说她易怒她却又不记隔夜之仇;而你若说她冷漠实际上她却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除此之外她对人和善仁慈宽爱;要提到相貌模样那也是千中选一”
左元敏耳里听得他叙述张瑶光如何如何心中却忽然想起云梦来了。自从那日匆匆一别弹指已过年余除了有一次再山中的一处破庙里曾听过她的一声叹息之外未再有她的音讯。
一时之间左元敏神游物外脑海中尽是云梦的身影他也仿佛又回到了云梦的身边整天绕着她打转为她料理生活中所有的琐事。那时的日子过得好像漫无目的但若是要他此刻做一个抉择也许左元敏仍会选择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回到云梦的身边回到从前的日子恢复以前的身分吧?
左元敏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还有这一年他所有接触过女子的面容模样。这其中自然包括了除了云梦之外目前关系最密切的张瑶光还有那个不知所踪的封飞烟钦慕自己的夏侯如意甚至是调皮的小茶和另一个大姊姊柳新月。
左元敏颇感自责他知道自己不该让除了云梦之外的女子进入自己的心房内因为这样的话自己就有了云梦口中常常提到的那种所谓花心、负心男子的通病与特征。曾几何时这样的男子已成了他所唾弃咒骂的对象亦不愿不屑为之。然而现在自己居然朝着这个方向在走如何能不叫他胆战心惊深深自责呢?
左元敏不知道自己正当年少血气方刚开始喜欢女子特别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他一想到云梦其他的女子也跟着浮现脑海已经是无法避免的现象了这与专不专情尚无关系因为也许目前在他的心目当中还没有真正喜欢上谁或爱上谁。这起码代表两种意义其一是透过增广见闻左元敏也与张瑶光一样在心底朝着第二人打开了另一扇门;其二就是云梦此时在他心中也与其他女子一样就纯粹只是一个美女而已地位并无二致。
这样细微的变化左元敏也许还不能完全察觉不过当他忽然回想不起来云梦面容上比较细致的部分时他也隐隐约约能够知道事情可能已经有一些变化了。
良久良久左元敏慢慢恢复神智逐渐从幻想当中清醒过来。耳边正好听到张紫阳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你觉得如何?”
左元敏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刚刚闪了神根本什么也没听进去随口反问道:“掌门真人的意思是?”
张紫阳道:“我的意思是紫阳山门这一个难关过去之后我将离开这个地方无论你与瑶光有没有结果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尽量帮她。”左元敏大惊但是此刻已经不好再表现出吃惊的表情只得说道:“可是瑶光她需要你”
张紫阳微笑道:“不我感觉得出来她现在最需要的已经不是我了。”左元敏瞧着他笑吟吟的脸色仿佛可以知道他继续再说些什么此时无声还胜有声就是左元敏也只是笑而不言。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张紫阳才道:“你一路奔波先去休息吧!我回头叫樊长老的家里的管事派人来接你。”拍了拍他的肩头起身往前迈步。左元敏也赶紧起身说道:“恭送掌门人。”张紫阳头也不回摆一摆手迳自去了。
张紫阳原本在紫阳山城里已经开始安排左元敏的住所只不过还没妥善之前便生了坠崖事件住所的事也就搁置下来。现在左元敏重新出现仓促之间只好仍先安排他去住樊乐天的地方。
第二天左元敏在屋子里等了一整天张紫阳与张瑶光并未派人来叫他这天也就算白过了。到了第三天早上樊乐天人未到声音先到直从大门口冲进内堂来拉着左元敏就要去喝酒。原来他们当时跟着张瑶光下山除了是给张瑶光壮大声势之外各长老为了近来紫阳山门的危机也都另有要事在身所以只有樊乐天一个人跟着张左两人后脚回来。
面对樊乐天的盛情左元敏难以推却。两人走到门口碰巧张瑶光也来到门口。张瑶光先跟樊乐天打过招呼便即说道:“你们两个要出去啊?”
左元敏正要回答樊乐天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们随便走走刚刚才回来!”张瑶光道:“真的吗?那还真巧我正好要找小左。”樊乐天笑道:“是吗?来来来不必客气请便请便!”说着把左元敏往身前推。
张瑶光笑道:“樊伯伯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啊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可不可以说来听听也好让我替你高兴高兴啊!”樊乐天越笑越乐说道:“好事?是啊哈哈是好事好事。说来听听?这个嗯不可说不可说哈哈”
张瑶光边笑边摇头说道:“不说就算了那我也不要请你去喝酒了。小左我们走吧!”左元敏道:“樊大哥一起去嘛我们本来不是”樊乐天两掌贴在他的背心将他推出几步说道:“不是本来就不是我要回去睡回笼觉了两位慢走。”说着真的回头走了回去。
两人走出几步左元敏想着想着觉得好笑也笑了出来。张瑶光道:“到底是什么事啊?能不能告诉我?”左元敏道:“没什么”张瑶光“哼”地一声道:“故作神秘!”
两人来到酒楼外张瑶光道:“你要不要先在外面等待会儿再突然进来吓他一跳?”左元敏道:“我想不必了他也许根本不认得我。”
店小二迎出门来领着他们上楼。酒楼生意颇受影响接近正午时分二楼上没有什么其他的客人。两人一上楼有个挨着窗边桌旁的人立刻站了起来拱手道:“请问是张堂主吗?”张瑶光回礼道:“秦公子你好。”那人道:“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