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幾歲就要當家拿主意的韓君澤足足呆坐了二十分鐘,被迫想了一圈可能幫忙的朋友。
打了三四通電話,不出意外地,一分錢都沒借到。
韓君澤對著賀祁的號碼又發了五分鐘的呆。
幾千塊錢,賀祁肯定拿得出來借人,但人家昨天剛剛出錢給他解決了肖究的事……這會兒說什麼也不能再找他了。
林枳……
不行,絕對不可能。
儘管韓君澤這些年已經習慣了不堪,但這麼無助屈辱還是第一次。
人人只知道他張揚外向,卻幾乎沒人知道他背負著原生家庭帶來的不堪,為了維護這點自尊和驕傲、維護表面的光鮮亮麗做了多少粉飾。
不過是想在所有人面前挺直腰杆。
可惜現實非要硬生生給他打彎。
最後他把電話打給了周子晟的母親。
「餵?您好……」
「餵?」那邊的聲調冷淡。
韓君澤心裡打著鼓:「小姑你好,我是韓君澤……」
韓月紅長長地拖出一個音調:「哦——君澤啊,怎麼了?」
韓君澤儘量放低放軟聲音:「我爸來醫院辦急診,但我現在找不到家裡太多錢……」
「悅民怎麼了?」那邊的聲調有了一絲起伏。
「……肝硬化復發。」
「啊?怎麼這麼嚴重啊?你們現在在哪個醫院啊?我現在在外地呢,要不讓你姑父或者表弟過去看看啊,哎呀,子晟這回兒好像在學校呢……」
韓君澤的擱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攥起,他輕聲道:「不用麻煩姑父,這邊沒太大事,醫生說了就是臨床表現復發,後續再住院觀察一下,沒事的小姑,不用擔心。」
「啊啊啊那就行,哎對了君澤,你要多少錢啊?」
「……三千。」韓君澤估摸著後續的住院費和檢查費未必止這個數,但也不敢再多要了,「不是要,是借,小姑,我會還您的。」
「一會兒小姑把錢打你爸卡里啊。錢不著急還,都是家裡人嘛,幫襯是應該的,不過君澤你也上點心,就別老出去玩了,你爸肝本來就不好,可不能再氣你爸了知道嗎?」
「我知道了姑,麻煩您也別把我朝您借錢這事告訴我爸行嗎?」
「……知道了。」
接下來,韓君澤僵硬拘謹地和他姑象徵性寒暄了兩句,撂下電話的時候都像脫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