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事多,歇一歇吧。”皇后没有计较,太子妃次有孕,怀相不好害喜得下不来床,年节本就繁琐,人情往来铺面田产的账目许多事情都要在年前料理,两府的事情多依仗瑞王妃一力主持,他却是个人才,本还担心他支应不下来,想不到能做的滴水不漏,与太子妃往年亲自料理时并无不同。
皇后不由得轻叹,定远侯夫人是个爽朗不拘小节的性格,内宅事物处理的似乎也只是寻常,却不知道为什么容从锦做事如此周密,私事公事一把抓,既能照料两府,又能平息益州水患。
“他是有本事的,你要好好待他。”皇后没有再说下去,谁都陪不了顾昭一生,但是他的王妃可以,若是这两人确有几分感情,昭儿一生无忧了。只怕瑞王妃有如此才能,并不愿意屈居人下,皇后忽然明白了太子的担忧。
“兄长什么时候能回来?”顾昭跟皇后想到了一处。
”这几日吧,他送了信回来,北边军营巡查得差不多了,对了…”皇后面上多了一点笑意,微停顿一瞬道,“回去莫忘了告诉你王妃,江南经略安抚使调到了羁縻州。”
军中的事情,谁可用不可用,还是定远侯府出来的心中清楚,李宓盛刚到羁縻州就树了新风,羁縻州驻军一改往日吃酒混闹,侵扰百姓的模样,把那些军中的混子都狠狠的打了几十大板,屡教不改的全部赶出军营,如今羁縻州内外整肃,军貌焕然一新,已经成了漠北后方的第二条防线。
“哦。”顾昭努力记下。
皇后看他费力记忆的模样就又是爱怜又是无奈,她现在盼着顾昭能和王妃琴瑟和鸣,却也知道顾昭的愚笨在他王妃面前只会更加显眼,瑞王妃理智清醒,他能和谐和顾昭相处,为的是他的夫君还是权势,似乎每个人心里都有答案。
枉费顾昭一腔痴情。
皇后有心想撮合两人的关系,不多时外面却通传七皇子来请安了。
“传。”皇后眸底冷了几分,顾不得顾昭那些小事了。
顾昭在七皇子进殿前,就从长春宫侧门溜了。
七弟以前在皇室籍籍无名,虽然处境比他强一些,但也是插不上话的,两人都比较安静,现在却威风八面,言谈中对他颇有讥讽。
顾昭向来是不在意这些讽刺的,不过在王妃面前就另当别论了,七皇子几次玩笑着在王妃面前提起他以前做过的傻事,太丢面子了,顾昭现在连七弟也不大愿意搭理了。
返回瑞王府路经街市,小贩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掀开车帘见人潮汹涌,街市繁华,行人在街边棚子里挑选饰品鞋袜等物,不由意动。
“停车。”两队侍卫在马车后顿住脚步,马车刚一停下,顾昭就迫不及待的走下,小乐子连忙拦着,“王爷您怎么好到这种地方,还是回王府吧,王妃还在府里等着您呢。”
“去去。”顾昭赶开小乐子,执意道,“本王去看看就回来。”
侍卫想要跟着也被顾昭赶走了,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顾昭融入人群。
“王爷!”小乐子连忙跟上,顾昭披着皮毛油亮的紫貂大氅,挡住了里面王爷衣角上的蟒纹。
顾昭东瞧西看只觉得四处都是新奇有趣的,和皇宫中秩序井然,所有人踮起脚尖走路的景象大为不同,老叟牵着小童走过街市,垂鬓小童手里还握着一串糖串。
售卖饰甚至柴薪的都以关扑做彩头,双方约定好手里握着几个铜板,正反数目几何,由买方掷出看铜板几个正面朝上,赢则可以免费拿走物品,输就要以两倍价格买下货品。
顾昭在角落里看了许久,卖柴的柴夫招呼他上前:“来试试吧!五个铜板猜正反。”
顾昭左右看了看,确定柴夫叫的是他,磨蹭着上前思绪还没转过来,嘀咕道:“五个铜板正…”
“好啊。”柴夫点头,地上柴薪分作十几捆,还有已经卖掉的柴薪在地面上留下的碎木痕迹,柴夫手指点着地面上一捆中等大小的木柴道,“就这捆吧,若是小郎没猜到,那就十个铜板拿走。”
顾昭摸了摸腰间,只触到了一枚玉佩,转头望向身边的小乐子,小乐子连忙从荷包里找出几枚铜板奉给他。
顾昭随手一抛,本应该是抛在自己手背上看正反的,不过他没接住,几枚铜板都散落在柴薪中间,柴夫低头瞧,看清地面上却是是五个铜板都是“通宝”向上,也不欺他笑道,“公子运气好,拿走吧。”
顾昭还以为要给他钱,没想到柴夫拾起地面上的五个铜板又放回到他手里,一并交给他的还有一捆柴薪。
小乐子连忙接过柴薪不让王爷碰触,柴夫依旧笑呵呵的,望京多贵人,既然到街市上也是凑个趣。
可以不花铜板就带走!顾昭心情雀跃,再转看到小乐子怀里抱着的满满一捆柴薪不由得涌起了满足感,这可是本王自己凭本事赚回来的。
他再望向集市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漫山遍野闪烁着珠宝光辉的宝藏,任由人群裹挟着他,往前挤去,卖衣裳鞋袜的他都看不上,食物王妃是不许他从外面买的,倒是一些小饰品做得精致,顾昭上去跟人家关扑,输多赢少,输了就双倍价买下,小乐子怀里抱着的东西越来越多。
“王爷…我们回去吧。”小乐子抻着脖颈,怀里抱满了买来的物件,下巴顶着怀里的一个装着幔帐铜勾的匣子道。
“嗯。”顾昭仰看了天色,估计王妃也该醒了,转头欲往回走。
小乐子松了一口气,顾昭走到一半忽然顿住脚步,视线被路边的一家饰铺子吸引。
“王爷走吧。”小乐子手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