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雪梅香柳带长
瑞王府后院寝殿弄玉筑内,雕花双凤纹屏风前,从红脊横梁下搭了个鸡翅木的大型鹰架,上面停着两只拢起羽翅的金雕,相距不过三尺。
刘止戈言出必行,回到定远侯府给他安排休息的院子不久,就差人送来了这双金雕。
金雕通体呈金色,羽毛尾部泛着浅淡的黑色,整个鹰身唯有双翅飞羽最外侧的数枚是雪白的,立在鹰架上半阂着双眸,不由自主的散着一股天空王者特有的睥睨傲气。
“真漂亮。”顾昭哪见过这样稀罕的金雕,凑到金雕面前细看,还想探臂摸上一把。
“唳!”金雕出清厉啼鸣,半被栗褐色虹膜覆盖着的双瞳骤然睁开似融金璀璨,凶悍锐利紧紧盯着顾昭伸出的手,双翅唰得一声如翱翔般展开,两米有余的锐金色矫健翅膀,甚至泛着金属的光泽,微微煽动数下便有上升气流从它翅膀下缓缓倾泻。
鸣声响遏行云,惊雷似的在顾昭耳边炸开,那是翱翔在云霓之上的霸主出的警告。
“不让碰那就不碰你了。”顾昭连忙收回手,又隔着老远用哄小孩子的口吻顺毛捋这双金雕,“你好乖哦…”
金雕见他不再上前,鹰眸敏锐的在他身上剜了一圈确定他没有威胁性,又懒懒的阂上了双眸,体型较小一些的雌雕本来在雄雕展开双翅威吓顾昭时,就轻盈振了一下翅膀越到朱红横梁上休憩。
雄雕不再进攻,雌雕又俯冲下来黑金似的有力鹰爪抓在鹰架横木上,尖锐爪尖甚至刺入紧实鸡翅木内出一声轻微的“噗”声。
雄雕主动挪了两步,雌雕为它梳理脖颈上炸起的羽翎,一双金雕再次依偎在一处。
“王爷别再逗弄他们了,快些洗漱。”容从锦换了身浅青色错襟衣袍,青丝整齐束在冠里,站在不远处唤道。
“你看到它展开翅膀的模样了么?”顾昭兴冲冲的比了个大小,“足有两丈多呢!”
“不知道它们飞起来时是什么模样的。”顾昭咂舌道。
“金雕日行数百里,每日仅是猎食折返就有几百里,它翱翔在云层之上,地上的任何风吹草动矫兔、雄鹿都逃不过它的眼睛。”容从锦温声道。
草原上见到空中有金雕的倒影掠过,野兔羚羊就会慌不择路的奔走逃窜,甚至摔下山崖,也能看出几分金雕对他们的威慑了。
顾昭飞快用水撩了两把脸,嘴里塞着青盐含糊道:“从锦…你怎么知道的。”
容从锦笑意微敛,“送这双金雕给我们的人,旧时在滇南告诉我的。”
那时苍穹辽阔,碧空如洗,两个哥哥跑出去狩猎,就带着他在森林近处搭了个帐篷,晚上星斗璀璨,仿佛盖着星辰织成的锦被。
漠北都是些粗旷的汉子,马背上驰骋卫国,他真没想到子渊哥哥千里迢迢带了一双金雕来望京送礼,可见朝廷机构腐朽冗沉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了,久在漠北的驻军都知道其中的关窍,只是漠北遍地草原冬日风雪,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这双金雕虽然名贵,但是望京中这些吟诗作对自诩风雅的官员,怕是识不出这双金雕的珍贵之处。
“这双金雕很是桀骜。”顾昭郁闷道。
“养久了就好了,子渊已经训过金雕了,王爷常喂他们一些鲜肉,他们就认得王爷了。”
容从锦巧妙的用了“认得”二字,而不是“认主”。
“你要把金雕送给兄长是不是?”顾昭看到心爱之物的时候总是异常敏锐,叉腰问道,“他不爱这些,我们自己留着吧。”
“这双金雕子渊是贡给陛下的。”容从锦低声提醒道。
即便陛下没见到金雕,也应该送给太子。
“他们都不喜欢。”顾昭转过头,眼巴巴的望着容从锦,蓬松的金黄色大尾巴在身后无形的扫动着,疯狂用眼神暗示容从锦。
“好吧,若是太子也不想要,我们可以留下。”容从锦无奈道。
“噢!”顾昭刹那间喜悦溢于言表,举起手臂出欢呼声。
嘴里的青盐沫子喷了一地,容从锦忙给他递了水,顾昭又漱了口,挥手示意侍从们先下去,想起什么,略显沉闷的低声道:“你这个兄长…好像很不喜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