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下学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林樾,前几天铺子关门的早,林樾经常出去,通常他下学回家的时候,林樾也差不多刚到家,添置的东西一般就放在灶房桌上,沈淮之一进门就能看见。
但这两天沈淮之到家的时候,林樾都是在烧火做饭,屋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一看就是没出去过。
林樾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之前摆摊也好,开铺子也好,其实都很顺利,在四方镇开甜香坊的时候,林樾其实还设想过,如果杨记点心铺要做点儿什么,他们该怎么办,但最后人家什么也没做,相反,杨少东家还上门来祝贺过,林樾为此还羞愧了好几天,总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想到刚到府城就遇上这种事儿,偏偏人家面馆儿就是光明正大的折价,这也是做生意最常见的手段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折价、放红票、扑买,撒暂(免费品尝)的铺子都很多,要不是面馆儿特地强调了辰时,林樾压根没反应过来有针对甜香坊的意味。
见林樾不说话,沈淮之更担心了,说话声都放轻了不少,“嘴角都要挂油壶了,这是怎么了?不能与我说吗?”
林樾拍了一下沈淮之的手臂,“我哪有灌油壶?不要胡说。”
而后,林樾才轻描淡写的和沈淮之说了对面面馆的事儿。
沈淮之在做生意这件事儿上实在是不怎么擅长,林樾还没怎么呢,他先愁上了,试探地问,“那要不咱们也折价?”
问完又觉得不大对,紧跟着对方折价,有邯郸学步之嫌,到时候两家一起关门的可能性更大,而且肯定是甜香坊先关门。
林樾看他眉头都皱成“川”字了,不由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好啦,别愁了,不是什么大事儿,明天我就解决了。”
折价肯定是不能折价的,铺子开张还没有一个月,开张那天散出去的红票都还没全收回来呢,现在就折价,怎么看怎么像要倒闭了,不吉利。
况且他们是新铺子,不像对面都开了好几年了,底蕴深厚,拼价格是不成的。
沈淮之一如既往地相信林樾,林樾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那我明天早点儿回来,事情解决了,晚饭咱们吃顿好的,我现在会做的菜又多了几个,都是你爱吃的。”
“好啊。”
次日清晨,林樾做点心的时候只做了平时六成的量,开门的时候果不其然又看见了周记面馆的掌柜,今天对面依旧是折价,林樾朝周掌柜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还挥了挥手,最后在周掌柜露出错愕的表情后转身回了铺子。
因为做的少,今天终于在未时末卖完了,铺子里只剩下林樾特地留下的一盒子点心和热饮子。
而后甜香坊就打烊了,不过林樾挂上打烊的牌子后并没有直接回后院,而是径直去了对面的周记面馆。
周掌柜看见林樾进来,瞬间提起了一口气,昂挺胸,静等林樾过来,然而林樾寻了个位置就坐下了,还抬手招呼伙计点了一碗素面,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面。
等了又等还是没等到,周掌柜提起来的那口气儿也泄下去了。
这时,林樾突然起身,径直走到了周掌柜面前,含笑道:“不知周掌柜这会儿可得空?”
周和通清了清嗓子,“今天铺子里客人多,还真是有些忙不过来,不像林掌柜这么早就打烊了,不知您今儿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儿?要是不急,不如您改天再来,今天真是不得空。”
林樾面色不变,“不瞒您说,还真是有些急呢,我看这会儿就两桌客人了,想来伙计应该忙得过来,不如您赏个脸,咱们去后头聊聊,我保证要和您商量的这事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周和通一时想不出来林樾到底要干嘛,虽说开始折价的那一天,他就想过林樾会如何做,或许是视而不见,继续做他的买卖,又或许是气急败坏的上门,但还真没有想过林樾会来寻他商量事儿的,一时还真有几分好奇。
“林掌柜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拒绝,您请。”
都住在一条巷子里,院子的布局也很相近,都是前面铺子,后面住人,不过面馆儿的后院要大些,有三间屋子,两人去了堂屋,不过片刻,周和通的妻子薛竹就端着茶进来了。
三人坐着喝了口茶,林樾才开口道:“原本刚搬过来的时候就想着上门拜访的,但一直不凑巧,还望周掌柜勿怪。”
周和通笑着摆摆手,“林掌柜这是哪里的话?你英雄出少年,应该我们上门拜访才是。”
林樾没接这话,直入正题,“不瞒您说,今日贸然上门是想和周掌柜您做一桩生意。”
说完林樾打开了手上的盒子,里头是今早新做的点心,盒子里还有两个装着热饮子的竹筒,今天做的是姜枣莲子汤,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极好。
“不知周掌柜和嫂子可否赏个脸尝尝,都是自家做的,也不知合不合您二位的口味。”
薛竹性情温和,并不怎么管铺子的生意,虽说听周和通提过一嘴对面开了一家点心铺,但这两天家里的小孩儿着了风寒,她也没抽出空出去,所以说她并不知道林樾来是要做什么,但瞧着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想来没什么大事儿,薛竹便接过了林樾手里的热饮,笑道:“多谢林掌柜,这饮子瞧着就好喝。”
周和通原本还想抻一抻林樾的,但自家媳妇儿都喝上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抬手接了过来。
等他们吃了点心,喝了热饮,林樾才笑着问道;“不知周掌柜和嫂子觉得味道如何?要是不合口味千万别勉强。”
薛竹一脸不赞成的表情,“林掌柜真是太谦虚了,味道都很好,明天得空一定去林掌柜的铺子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