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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页)

沈虹微微一笑,郑一介就懂了。也是,正常夫妻不可能这么黏腻,何况老程那张一步到位的黑脸确实也配不上陆佳的伶俐风情。可沈虹随即却坚硬地说了句:“狗男女!”三个字在她嘴里使劲咬嚼过的,吐出来带着一股子冲击力。

他决定忤逆:“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你想是什么关系?”她很动气,“我平日就够累心的了,你能不能别憋那么多心思,要不看见你就觉得也累。”

郑一介试探的鸟还没飞出去呢,就被猎人一枪狙击。他很泄气,一屁股坐到路边石头上。沈虹脚步没停,继续往密林深处走。路旁山岗上坟冢三五,四方的墓碑和精致的基座上安放着小小的楼阁,虽不恐怖,独行的话,却也怵人。“前面都是坟头。”他吼一声。沈虹不为所动。郑一介骂了句:真他妈倔,和林碧微一个德行。能怎么办,他认,跑过去,气喘吁吁,像跟在主子后面的狗。他恨不得说一句:“沈虹,我真想掐死你。”却被沈虹抢了先机,“你要不行就还坐一边凉快去,别弄得像是任务。”

郑一介又被生生呛住,脸红脖子粗,倒笑了,摊摊手,表示无所谓,你开心就好,亦步亦趋地跟在沈虹身后。沈虹却忽然转身,瞪视着他:“郑一介,我最看不上你现在这副样子,臊眉耷眼,苦兮兮的,怎么搞的,像个小老头儿?”

这不是屁话吗?你有连锁店有超市有楼,当然活得兴兴头头,老子啥也没有,哪那么大兴致呢?对你们来说坐拥各种资源,就好比端坐在山顶上,雨露阳光,充沛足量,生活是享受的,而对我来说,在下面挤挤挨挨,生存如同哮喘,一场苦熬。郑一介冷笑,回身走掉,老子不伺候了。

回到湖边,径直坐到火锅前,程松备了白酒,随他们吃喝起来,他们说笑,他不多言,吃完躺在草地上抽烟。陆佳问他:“和沈姐吵架啦?”“呃……没。”“也是,她脾气挺怪,我都有点怕她。”她撩起头发,“你多哄哄她,出来玩嘛,开心最重要啦,她也不容易。”

郑一介不为所动。等他和沈虹和好,他再重复他以为陆佳关切的语调时,沈虹忽然间就恼了:“她有什么资格同情我?勾搭个矬男就以为了不起,就幸福得忘乎所以了。狐狸精!我当然不容易,我的钱是自己双手挣来的,不是靠卖×!”沈虹的敌意来自一个自诩为良家妇女的正妻,站在道德高地对所有来路不明要勾引老公瓜分原配利益的野女人的天然愤怒。

而当时郑一介只能自嘲道:“我哪有本事哄她呢,人家可是雷厉风行的沈总。”

陆佳抿嘴一笑,道:“郑哥,你是老实人。”这点郑一介还是听得懂的,由这种洞悉通达的聪明女人说出来,“老实人”不过是傻逼代称而已。她接着说:“快天黑了,你去帮沈姐选露营的地点吧。”她狡黠一笑,“选个好地方哦。”就差要说出:“好好把握机会了。”

郑一介在向阳的草坡上把两顶帐篷固定好,两者之间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程松和陆佳则选定了山岩下一处隐秘的空间。“省得打扰你们,”陆佳吐吐舌头,“看你俩帐篷摆得,也在互相置气的样子,不会近一点嘛。”程松推推她:“到了晚上,帐篷不会走,人还不会吗?”

郑一介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笑纳了他们的玩笑话,坐在草地上。山间的落日与城市里大不同,似乎接连着茫荡天地的蛮荒力量,狂野盛大,青山蔼蔼,云彩变幻,每一朵失火的大云在天空独当一面,内部焰火熊熊,惊奇的是边缘却都刀劈斧砍一样棱线分明。那种内心兀自汹涌澎湃又界限冷静分明,像极了某些人,比如该死的林碧微,比如更该死的沈虹。

落日燃尽,像是目睹了一个哲人死亡的全过程,郑一介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和傻子哥哥无意撞见的那些平原上的黄昏,那些黄昏连同亲人都滞留在日益破败的村庄,只剩背叛炊烟的他孤身一人,在远方辛苦生存,雨淋火焚。

这一晚他怀着孤绝之心,谁也不想逢迎,对此山野风景,谁也不值得逢迎。郑一介难得在外多年一夜心无旁骛,一觉天明。迎着日出,心地澄明。就着矿泉水刷牙的时候,陆佳凑过来,带着困惑的神情:“嘿,郑哥,你俩到底啥意思啊,真就一夜按兵不动?”

“你俩不及时行乐,偷着观察我们干什么?”

“那不是关心嘛。”陆佳用胳膊亲昵地撞他一下,正好沈虹从帐篷里出来,陆佳扮个鬼脸,轻捷地跑到一边,并冲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沈虹脸色明暗不均,大约没睡好,掩着嘴打个哈欠:“你属猪的,呼噜了半夜?”

“吵到你了?”

“哦,那倒没有。”

“我今儿再陪你一天,明儿一早得回去,要加班。”郑一介做好了求而不得的准备。他为自己傻气的天真感到汗下,以为还能收服旧女人而走一点捷径,却不知时过境迁,早已分化了阶层。

沈虹也说出了愚蠢的刁难:“借口!加班加班,这么卖力工作也没见你挣到钱。”这就很伤人了,可她不管。

“从昨天来看,你觉得还用我自作多情地陪吗?”

“那你别管,就是不能走。”她说,“我补你加班费行了吧?”

就是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郑一介压抑在心底的自卑:“有点钱了不起啊,天天把你傲娇得!拜托,大姐,你就一丈夫出轨精神抑郁言辞刻薄步入中年的胖大妇女,也就是在我这样的穷人跟前秀秀优越感,真以为自己很牛逼呢!”

他近乎控诉,把坐在帐篷边上望着朝霞吃东西的程松和陆佳都吓住了,他俩面面相觑,悄悄钻进帐篷里。而沈虹满脸错愕,脸上像是冰被砸了一个窟窿。她缓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合拢了嘴唇,机械地说道:“好,好。”

实际上话说出口,郑一介就泄气了。这几句话语的石头,不单撞伤了对方,也砸了自己,他收不住了,在朝阳下,摊开的,是猩红的肇事现场。

这个白天过得格外漫长,后悔和对现实的考虑促使郑一介几次想迈出去道歉的腿,只要能弥补得和谐如初,在想象中磕头如捣蒜也在所不辞,可作为男人残存的那点尊严又拽住了他的脚步,就这么几次三番的斗争中,吹着山风挨到了半下午。

陆佳他俩去附近的森林公园逛了半天,回来见他呆若木鸡坐在那里,观察了一下,走到他身边,拍拍他:“喂,我的傻哥哥哎,你是老实还是傻啊。”陆佳恨铁不成钢,恨不得耳提面命了,“你是真不懂女人呀。”她贴着他耳朵,“你没发觉这几天她说话带着攻击性,抵抗什么似的,其实沈姐是第一次这样和男生约会,她也紧张。明白没?”陆佳说完跳着跑开了,留郑一介在那儿目瞪口呆。

傍晚他们驱车去了一家农家乐,招牌菜是鸳鸯鸭炖锅,可以点菜,也可围绕着地锅自己做。也许是太无聊了,他们选择了后者。选好了鸭子,领了配料,生起炭火,店家要拎着嘎嘎叫的两只牺牲品去池边宰杀,沈虹道一声:“不用,自己来。”取了刀,撸起袖子,她一手掐着鸭翅,脚下踩着鸭头,语气粗鄙,说了一句:“去他妈的野鸳鸯。”手起刀落,一钩儿血红滑过,动作重复一次,两只鸳鸯就身首异处了,头落在地上,身子还在扑腾。沈虹一手攥住一个脖子,让血喷在碗里。等手里的家禽身上颤抖的生命涟漪渐弱渐息,沈虹把它们掷给店主去开膛破肚,而她脸上犹存霜雪杀气。

程松和陆佳脸色煞白。

“佳佳,不用这么麻烦,一路鼓动男人拿下我什么的。”她说,“我和老程多少年的朋友了,你想盘下我的门店做点生意,你明白说一声,这还不好说吗?”

陆佳的脸色更白。

郑一介知道她是做给他看的。他反而笑了,并没有被吓得胆战心惊。她的凶狠和林碧微不同,她是装出来的,只有个凶狠的架子,而林碧微是手抛琉璃不转身,一旦舍弃,绝情到骨子里。

这顿饭他旁若无人,吃得狼吞虎咽,肉是真香,不愧是鸳鸯,一点肥肉也没,炖得烂烂的,配上烈酒,吃喝得痛快。

到了晚上,他没再啰唆,觑着沈虹刚躺下,他就大摇大摆地钻进她的帐篷。她还在挣扎:“你干什么?”

“没吃饱,想再吃点啥。”他眼目灼灼。

“不怕我也杀了你?”

“你杀。”他笑,近于无耻了,“十步之外,就是他俩,要不要我喊他们递刀?”

这会儿不应该再说什么,他在动作,很粗野很直接很热烈地动作,他粗糙地解除她的衣物,然后抱紧,贴上去,她开始轻声喊叫,开始撕咬,开始哭泣。“我老了,不好吃了。”她说,“昨晚你死了?”她苍老又委屈,繁华又妖娆,她又说:“你把那天下午在我家的傻话再说一遍给我听吧……”时隔近十年,再度爬到她身上,像是爬上熟悉的旧床垫,像是坐在一艘肉船上,无法想象一个女人肚皮可以像水袋一样,向四处流淌,而乳房下垂成那个样子。郑一介闭上眼,抓取一些聊胜于无的快感。

像一场搏斗,完成了,两人爬起来,看漫天星光。

宇宙一切都在离散,相逢只是偶然,谁都终将面对孤独的星辰。

因为各怀鬼胎,他们背靠着在寂静里抽烟,谁也不想主动看对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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