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呀。”池婉婉道。
洛临渊慎重地在脑海中思考了几遍,才道:“叫‘对影’如何?这亭子是建造在湖心,湖水清澈,照映人影,坐在亭中可不就是人影对望?”
“然后再思考一下人生?”池婉婉摇头:“也俗!”
洛临渊自幼得名师指点,自信诗书甚佳,可此时竟被池婉婉接连否定两次,面上有些挂不住。
池娟娟有意打圆场,便对洛临渊道:“婉婉平日就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小脑袋里成日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咱们觉得风雅的她倒觉得俗气,咱们觉得俗气的说不定她倒觉得风雅,洛师兄别放在心上。我倒是觉得这两个名字甚好,栖霞峰主殿上正好也有一座亭子旧了,我正想着趁这次回来翻新一遍,等新亭裁成,不如洛师兄帮我题一个?”
无论真心还是假意,这话总归让洛临渊找回了一点面子。
可池婉婉却不干了,她抬头朝韩晔道:“姐姐竟然看不上我的审美,小晔晔你必须给我想出来个好听的,你就直接往上写!”
洛临渊心里着急,他一早就和池娟娟商量好了,婉婉新峰的牌匾且都空出来,叫他来题,带到婉婉住进峰中,一亭台一楼阁,抬眼都是他所书之字,便多少会想起些过往来。
“我只是想叫婉婉莫要忘了阿清。”洛临渊心道。
但转念一想:“那个鬼仙谷的遗民又
能写出什么来?便是他从前学过诗词书画,那教书先生又能和凤凰山比吗?题坏了再换一块就是,我忧心个什么劲儿?”
却见韩晔从檐角跃下,直接玄身在半空,无半点着力点。洛临渊更加不屑:“与人搏斗便罢了,多少可以借别人的力,但在半空题字,却无法借匾额之力,否则不是题不上,就是落笔无力。”
韩晔神色轻松,像是在欣赏一副已经题好的匾额。只见他运笔,从左到右落下一横,笔尾一勾,这一个字就已经写完了。
“一?他写了个‘一’字吗?”池娟娟问。就这?
他却不理,又挪到左边,运笔生风,几笔一贯,写下另一个字:“墨”。
“一墨亭?”池婉婉思量,她环顾四周,只见这湖是被群山包围。凤凰山靠北,一到冬天落下雪来,漫山都是一副银装素裹的景象。湖水虽暖,却可清晰地映出群山颜色,到那时便是远山近水一片苍茫,唯有湖心一亭,亭檐漆黑,可不是白绢上的一点墨迹吗?
遂拍手道:“这个名字我喜欢,好!就叫一墨亭!”
洛临渊和池娟娟也明白过来,不由感叹,确实是此名更胜一筹。又见那乌黑的牌匾上金灿灿的字迹,笔力遒劲,运笔老道,洛临渊诧异不已:“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这般年纪竟有这般功力?”
池婉婉虽允了这名字,可韩晔双手抚上匾额,一用力,竟然将匾额直接摘
了下来。
“他难道觉得自己写得不够好?”洛临渊心道,但见他将匾额递到池婉婉眼前,问道:“请问二小姐想把落款题在哪一处?”
“什么?还要落款?”洛临渊更气:“难道你还要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洛峰主误会了,落款只题二小姐的名字就好。”韩晔温言解释。
“不好不好,明明是你写的,怎么能只题我的名字?还是写你的吧,这样我以后住在这里,无论走到哪里,一抬头就能看见小晔晔为我写的字。”
洛临渊把指节握得咯吱作响,池婉婉瞧在眼里,心思一转:“不如这样,咱俩的名字都写上,来来来,你教我写一个。”
于是池婉婉拿起笔,忽然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握住,带着她蘸了彩墨,又移动回来。
“二小姐,我们要开始写了。”
韩晔在落笔时神色是极轻松的,可手上力道是极重的,却又怕握痛了池婉婉,到底收敛了几分。手腕贯力,笔走龙蛇。池婉婉头一次拥有了一种完全失去掌控,只能跟随着别人而动的感觉。
像是失重的感觉,有些紧张,心跳加速,大气都不敢喘。
于是她侧头。他望着笔,她望着他。
万籁俱静,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终于,韩晔松手,六个字已经写成:池婉婉韩晔题。
池婉婉咳嗽了一声,把刚才心里涌起的那股莫名的情绪甩开,低头一看,觉得十分满意,转头叫二人来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