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充很是疼惜的望着她,问“牡丹,近日可还好”
魏紫焉浅笑,道“很好,父亲唤我何事”
有事不妨直说,别的都尽可以免了,她不需要怜悯和同情。
她对自己何尝没有一个客观的判断
很多时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不如此,难不成要她痛哭流涕,痛不欲生,每日里都活在痛悔中
佛家讲“我执”,她大抵就是那种人。自己认定的就一定是对的,甭管旁人说什么,不合她的心意,她便执拗的排除在外。
这是自保的本能,也是她的人生原则,毕竟,人生路没法回头,她没法重来一次,也没有机会再做第二次选择。
魏充看透了魏紫焉的心思,一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魏逐风看了父亲一眼,代他开口对魏紫焉道“是有件事,因为关系到你,我和父亲没法替你决断,所以叫你来,想问问你自己的意思。殿下被点了泾洲泾安县县令”
这本是秘密,可魏家消息太过灵通。
魏紫焉面色沉静,没有意外也没有失落,只是眼里带了点儿若有所思。
魏逐风不由得暗自赞许。
虽说妹妹在宫里受了不小的挫磨和跌顿,可人生在世,谁不得经历点儿风雨呢
她是立志要做太子妃和将来皇后的人,只有经得风雨越多,遇事才会越沉稳,心性也才会更坚韧。
这些苦难,于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继续道“殿下五日后便要启程,他特来求见父亲,其实是想见见你。”
魏紫焉没有立刻就问赵昂为什么要见她,反而思忖了一瞬,道“他可曾去过赵家”
魏充父子对魏紫焉的敏锐都很满意。
魏充道“去过。”
“那么,赵家是如何回复的”
魏充轻蔑的道“见是见了,可赵侍中那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怎么肯这时候表态”
不表态也是表态,这么说,赵妢是不会陪着殿下去泾安县的了
魏紫焉看向父兄,虽是求教,却毫无诚意“父亲和长兄的意思呢”
魏充道“为父自然是不舍得你去泾安县。”
那是什么地方就不用说了,异族而居,言语不通,饮食风俗同京城大不相同,她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去了就得吃苦受累,实在不值当的。
魏逐风却微带了点儿鼓舞的道“但我们都尊重你自己的意思。”
尊重呵。或许真的是尊重吧不然,都是至亲,她怎么能不惮以最大恶意来揣测他们毕竟,她相信他们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自己的。
魏紫焉弯唇轻笑了笑。
魏逐风目不转睛的盯着魏紫焉,这会儿不由得感慨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成熟了许多,端看她这会的气势和气质,就知道她早非昔日那个闺中少女,她胸有丘壑,自有主张。
这样很好。
果然,魏紫焉不负他望的道“我自然是要陪着殿下的,他去哪儿,我在哪儿。”
最后一句,她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魏充父子都没说话,她这个答案,显然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魏充良久叹了口气,道“牡丹为父,自然是为着你好的,只要是你想做的事,为父总是愿意倾尽一切替你办到。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此去泾安县几千里之遥,你和殿下人生地不熟,又势单力孤,会遇到什么样的境况,简直无法想像。”
“我都明白,也不会后悔做这个决定。说句难听话,即使此去,我要把这副骨头丢到那儿,我也不后悔。”
“牡丹,你对殿下的感情,当真就深到这个份儿上”做为老父亲的魏充不由得出如此感喟。
魏紫焉不置可否。
做这个决定,固然有对赵昂执爱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她已经为他牺牲了那么多,若此时收手,从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就算将来赵昂重新回宫,成了陛下信重的太子,不会计较她这个时候的抛弃,她也不觉得自己还能嫁个比赵昂更好的夫君。
况且,做哪个选择不得承担风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