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阳沉默地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肩胛骨,看着他扬起的白皙脖颈,正在朝自已委屈又可怜的呜咽着。
盛千阳的手机铃声就是在此刻响起的,他有条不紊地接起,仅仅听了几秒钟便冷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床上狼狈不堪的小岛身上。
“看来有人想见你呢,小岛。”
盛千阳眼底透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一下,转身出了门。
……
“这么快就找到这了,我还真是小瞧你们了。”
熟悉的声音混在寒冷的晚风中飘来,带着一种虚假的温和。
时淮和边浔看着浑身散发着冷冽气势的盛千阳从别墅里缓缓走出,他穿着一身黑西装黑衬衣,质地精致剪裁合体,显得人格外英俊挺拔,只是一双眼眸中闪烁着幽暗森冷的光。
盛千阳看向时淮腿上的石膏,上挑的眼睛半笑半嘲的眨了眨。??
“怎么还把自已搞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小岛呢?小岛在哪儿?”时淮的眼睛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吐出的每一个字却都冰冷而清晰。
“我不是说过了吗,小岛不想见你。”盛千阳唇角缓缓上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看到怒火在一瞬间冲破了眼前少年的胸膛,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地从轮椅上跳起来。
“你放屁!”
一旁的边浔冲上来,猛然一拳就要挥到盛千阳的脸上,却被他身旁的保镖眼疾手快地拦下,军人出身的保镖毫不留情地将边浔的手臂反折在了他的身后,得到自已老板的眼神示意后才松开了手。
“盛千阳,你这是非法拘禁。”时淮竭力保持着冷静,握紧了收拢在一侧的手,身子却在极端愤怒下不住地颤抖。
“非法拘禁?”
盛千阳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一般嗤笑了几声。
“……这叫什么非法拘禁?反倒是你们,算是私闯民宅了吧,我完全可以去告你们。”
“冬令营的事,是你做的是吗?”
这个所谓的英国名校冬令营,临时改变成的封闭性制度,突然延长到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这些不对劲……
时淮不知道自已想听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他不愿相信原本他自认为的朋友会如此居心叵测地算计自已,算计小岛。
“时淮,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得多。”
盛千阳环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脸上的挑衅却丝毫不加掩饰。
“但我劝你以后少把心思放在小岛身上,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如果你想他以后能过上人的生活,那就不要再来找他。”
他凌厉的眼眸中泛起了嗜血一般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至于现在。”盛千阳大发慈悲般地微微垂眸,俯视着坐在轮椅中的少年,眼底带着嘲讽的戾色,“我可以让你见他最后一面,毕竟以后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时淮和边浔愣怔在原地,甚至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这番话做出反应,就听到身后厚重的红木雕花大门被推开的声响。
而眼前的一幕,让红着眼睛的少年宁愿相信自已是在做一场噩梦,宁愿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梦中迷离虚幻的场景。
被佣人牵着走出来的江屿白,因为长久见不到阳光,原本白皙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
原本每一次见到自已都会惊喜地扑到自已怀里,一双漂亮的眼睛都放着光的小岛,如今浑身颤抖地瑟缩着,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了一丝光亮,眼眶湿漉漉的,鼻尖也红得厉害,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似乎感知不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后来的时淮很多次回想起这一幕,每当想起便只觉万箭穿心般尖锐的痛苦一点一点地从心底往上泛,直至让他的灵魂都开始控制不住地战栗。
他一直觉得,其实真正的时淮早已死在了那天。
小岛,是我啊
在那一瞬间时淮只觉得自已耳边嗡嗡作响,他的意识恍惚不定,刺眼的阳光泼洒在他的脸上惊醒了他,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虚幻的光影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大睁着眼睛看向眼前的一切。
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是梦。
竟然真的不是梦。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四肢百骸抽离开来,他脸上血色尽失,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像濒死的野兽在痛苦地呻吟。
他拼了命站起身,拖着一条伤腿想要冲上去将那个恶魔一般的男人一拳打倒在地。
边浔替他这么做了,眼睛里带着红血丝的少年携着一身的怒气,竟生生推开身强力壮的保镖,一拳揍到了盛千阳的脸上。
盛千阳没躲,硬生生挨下这一拳,伸手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血,冷冷地看向一旁正在靠近小岛的时淮。
“小岛,小岛,是我啊……”
时淮崩溃地走近那个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儿,伸出颤抖的手指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可就在微凉的手指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小岛突然开始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单薄的肩胛骨颤得厉害,眼泪在脸颊上淌得无声无息,半张脸都漾起了水光。
“小岛,别怕,别怕……是我……”
他从未想象过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恶意,为什么会有人舍得对一个这样乖巧又可爱的小岛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
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很多利刃一样尖锐的东西,凶猛又毫不留情的朝他的心脏刺过来,让他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时淮慌乱地伸手擦掉小岛脸上止不住流淌的眼泪,将他轻轻搂进怀里安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