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战火中。
一边是在疯狂咆哮的血海里张狂漫步,另一边是在苦难悲戚的湍流中顿足。
她与少女,跨越红与黑与人,视线交错先后现彼此,而后命运又匆匆而过。
这就是,红枝与浮生的第一次见面。
睁开眼,红枝又一次的与浮生见面。
“贵安,千机……小姐?”
红枝礼貌性地回了个微笑,尽管浮生自始至终都没展现出半点喜悦,这让红枝又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我该怎么称呼你,亵渎神途的……狂信徒?”浮生见红枝的笑意不减,冰冷的视线停留,想要剥开那外衣看透那心灵。
然而谁也不知道,那谦逊皮囊下,是怎样一般的肮脏灵魂。
“呵呵呵,我们不在乎他人怎么称呼。”
浮生拉开了红枝对面的椅子,取下那件来自无胄盟前领的染血外套,放置在显眼处后坐下。
“那好,我们继续,红枝,你的诉求是?”
“无胄盟是来求和的。”
“我想,我从未拒绝过,让无胄盟重新加入新东区联合。”
“你同样没有声明过,无胄盟也可以加入,大伙都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差别。”
浮生笑了笑,带起略微嘲弄,说:“那不该是,你们无胄盟自己行为不端,不为大家接受么?”
红枝的眼角眯出笑意,根本没有丝毫愠怒,浮生在她的眼神中搜刮良久,才确信她真的是自内心的笑意。
浮生越觉得这类人难以理解了,猜不透、看不清,卑劣而疯狂,没有人是狂信徒的朋友,但今天红枝偏偏是要为无胄盟求情,说是求情也不准确,毕竟她丝毫没有低声下气,反而显得盛气凌人。
“做笔交易吧,盟主,你会感兴趣的。”
浮生犹疑地放下了注视,简单干脆地回复:“说。”
“最近呢,亵渎神途越来越不好混了,有好多同行混进了黄泉,我想正义如盟主你,肯定不希望那群祟灵教的在你们的地盘霍霍。”
“你打算出卖其他狂信徒?”
“怎么能叫出卖呢,这可是同行的相亲相爱啊!!”红枝的身体探出,瞳孔震颤,欢快地大笑了好一阵。
浮生看不穿她的情绪里有多少表演成分,但无论这是否是真话,至少能确定红枝和自己这边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她们都确实想对付那群狂信徒。
浮生对这个群体完全陌生,如果没有很熟悉他们的人提供帮助,就算是浮生想解决那些狂信徒们也无从下手。
“这听起来像是……借刀杀人?”浮生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是互利互惠,我的朋友。”
“可红枝,关键是——”
浮生端正了坐姿,双手交合搭上桌沿,漠不关心地陈述,“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一个狂信徒。”
“你理当如此。”红枝轻蔑的目光与浮生锋芒相对,丝毫没有示弱。
“你不怕死吗?”
“哼。”
“……”
沉默,良久,浮生开口问:“你怎么看待,你的前领?”
这个问题似乎出乎了红枝的预料,让她认真思考了好一阵,像是把至今为止的人生都回味了一遍,然后脸上的笑意越浓郁,仿佛随时都会爆。
“一个崇高的理想主义者,一个黄泉人,怎么说来着?黄泉人都爱讲的——命中注定的失败者。”
红枝的每一个措辞都很文雅,但从她那张嘴里说出来,就每个字眼都是嘲讽,“怎么,你要我为他掬两把泪吗?千机小姐,我知道你想听什么,可你要我说些同情、敬佩,乃至一丢丢的人情味……我做不到哦。”
红枝的笑声含蓄收敛了许多,看得出她真的想说服浮生明白某些道理。
浮生承认自己根本不理解这些疯子,她的身上完全找不出丝毫动摇,浮生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
浮生接着说:
“东区联盟会在肃清反动份子的行动中,偶然和伪装在街区的祟灵教生冲突,两者的战斗会引动城防队的干涉,而在城防队的力量被抽调走后,无胄盟会为了救出被关押的红枝而袭击城防队的总部,这样的展……你接受么?”
红枝平静地注视着浮生,对这压上自身性命的交易毫无反应,也完全不在乎浮生这样迂回的自私目的。
红枝只是冷漠地问:“什么时候?”
浮生重新披上染血外套,那件曾经短暂统领整个东区的人的衣物,走出了房间,“已经开始了,逃吧,红枝,祝你平安归来。”
·
红枝拉开车门坐入副驾驶,蓝色的车身和她很不搭调,“开车,隆冬。”
“如何?”驾驶座上,带着墨镜胡子拉碴的男人动了车子,偏头瞥了眼一旁的乘客,便悻悻收回了话头,缄其口舌。
在凄寒的夜色行旅中,红枝抱着自个的一只胳膊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