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着进入花轿之时,孟南珺的视线被那喜帕遮了个七七八八,未曾瞧见顾岷的长相一时之间也认不出眼前的人。可大约是因为那人离的实在是近的缘故,孟南珺能闻见他身上熏的一种香料,这才将人认了出来。
只是反应到底是比脑子动的快些,等孟南珺记得要收敛之时,人就已经被她踹倒在了地上。
孟南珺也顾不上先与八和气道歉,史摆弄了几下手上的绳结,在顾岷阴沉着一张脸从地上起身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然恢复自由。
“二少爷为何会在此处?”孟南珺的声音有些冷。
可听她这么问,顾岷的面上竟是多也几分戏谑,他将袖口上沾染的灰尘轻轻拍去,口中却道:“这里是顾家,我有何处不能去的?”
孟南珺此时也将事情梳理了一个大概,敢情定南侯顾枭这庶出的弟弟不光在身上掺了迷香,将自己绑在这里不知何意,甚至在事情败露之后仍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还真是有恃无恐了。
顾家不是什么仁善之辈,这一点在圣旨刚下之时孟南珺就从柳云绮那儿听了个明白,原先她还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自己少出错别让人逮着把柄,不说顺风顺水,至少也能少些麻烦。可从今早那几个顾家家仆上门开始,这顾家就样样在针对自己。
孟南珺从不是个好欺负的,顾岷对她如此,她也懒得给个好脸,将绳子往地上一丢,便
嗤笑了一声,“瞧二少爷这话回的顺畅,别是往人姨娘房里钻过。”
顾岷眸中本就有几分阴冷,此时更是深沉几分,可即便孟南珺把话说的难听,他也没有动怒的意思。或说他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半点也没有显露出来。
至少孟南珺瞧不清楚。
“你这么说倒也不算错,”顾岷嘴角勾起,无端多了几分兴味,“我娘是这顾府的二夫人,虽说有意被抬正妻,可妾室不可转正的道理自古就有,她这辈子充其量也就是个姨娘了。”
这话里头没多少尊敬的意思,甚至还带了点讽刺,比起母子,倒更像是无关紧要甚至是有点瞧不起的陌生人。
孟夫人虽对孟南珺严厉,可事无大小皆能以她为先为她考虑,母女间关系一向亲近非常,是以孟南珺并不能理解顾岷对待母亲的态度,甚至本就不好的印象也更低了几分。
“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便不与二弟多加计较。只是二弟还需记得,该避的嫌还是得避,莫让人抓着了错处乱说才是。”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明摆着是要提醒顾岷再闹也要有个限度,否则长嫂和庶弟之间闹出了什么不干净的言论来,旁人看的也是顾家的热闹。
可顾岷却似乎毫不在意,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深了几分,而就在孟南珺蹙眉准备继续赶人之时,就听外头有渐近的脚步声,估计也有不少人。
前后稍一联系,孟南珺便明白
了今日顾家的打算估计是彻底坏了她的名声,只是赔上了个二少爷,也不知是太过抬举她,还是这二少爷在府里本来就没什么地位。
顾不上考虑顾岷会有怎样的后果,孟南珺毫不犹豫地翻窗出去,只是动作有些匆忙,并未瞧见落在地上的木条。
外头那一行人已经到了门口,瞧着面色凝重脚步匆忙,也没带敲上两下,直接便是推门而入,还真有几分捉奸的气势。
而要被他们“捉奸”的孟南珺已经跃至屋顶,匆匆瞥见一个黑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姐姐这大晚上的跑到侯爷的新房,就是来找儿子的?”娇软的女音传入耳中,正是新进顾家正受宠的十九姨娘江晚歌。
这位是从玉浮宫出来的,容貌生得不算顶好,在孟府也只能算是中上,偏这性子最合顾老爷的心,府里莺莺燕燕都让她给比了下去。只是她出身不高,世家之后的二姨娘自然瞧不上她,因而听她语带嘲讽,却压根没正眼看她。
“大婚之夜新嫁娘却不在屋里,传出去还真是让人笑话。”二姨娘李氏将新房环视一圈,面色便更加凝重,对身边的顾府管事吩咐道:“去府里上下搜查一番,别让人给跑了。”
勾丨引庶弟的罪名没按上,李氏便又来了个逃婚的罪名,孟南珺从屋顶往下瞧着正在议论纷纷左顾右盼的众人,知晓自己若是再不出现就如了李氏的意,届时传言难辩,着
实让人膈应。
自屋顶跃下,身形轻盈,孟南珺先绕去了小厨房一趟,随手拿了个盘子匆忙回屋。
原是一副小心的模样,却因瞧见面前人数众多微微睁大了双眼,连带着盘子也掉在地上。浓郁的汁水慢慢流淌而过,引得众人噤声不语,最后还是李氏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