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柳思瑤,蕭清旭的心情是複雜的。只要不看到柳思瑤,他對她便沒有什麼想法,可是只要見到她的面,心裡總會一陣柔軟。遙想當初他記憶全無,誰都能看不起他時,只有柳思瑤對他伸出了善意的手。
先前他深愛柳思瑤時,確實想著要娶她為太子妃。可是後來恢復了記憶,又覺得她的身份低微見識狹隘,委實做不了太子妃。
原來她已經有身孕了?難怪最近沒有痴纏著自己,想來是身體不適吧。
蕭清旭放下了手中的書本,唇角微微上揚:「找個太醫去問個脈,若是真有了身孕,就給她一個側妃身份吧。」想了想後,他又起了身:「算了,我親自去看看。」這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想一想自己即將做父親,蕭清旭還挺期待的。
眼看蕭清旭腳步輕快地出了書房,管事地低下頭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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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子府出來之後,張濤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澡澤中,每走一步都要費極大的力氣。他死,長子活,明眼人都知道該怎麼選,他收了那麼多東西註定不會有善終了。
只是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他是個人?
張濤雙腿發軟,想到即將親手了解了自己的這條性命,他靠在牆角蜷縮起了身子嗚咽起來。他有一雙巧手,曾經被聖上誇獎過能寫出錦繡文章。這樣的手,寫出的最後一篇文章竟然是自己的「認罪書」。
說不後悔是假的,若是當時不站隊就好了,哪怕職位不高,至少一家人能團聚在一起好好活著。
「張兄?這不是張兄嗎?你怎會坐在此處?」張濤抬手看去,來者竟然是自己的朋友溫御史。看著朋友關切的眼神,張濤悲從心來淚如雨下,「溫兄,我沒有活路了!」
溫御史大驚:「是因為流言的事情嗎?別急別急,這事也只是流言,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咱兄弟兩許久沒坐下談心了,這樣,今日我請你吃酒!走走走,別哭了。」
張濤心想著,這也是人生中最後一次吃酒了,去就去吧。黃泉路上總要做個飽死鬼,酒足飯飽才能上路啊。
這頓酒吃得格外酣暢,酒席間,他和溫御史暢談著過往,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如果可以,張濤真不希望酒席散場。然而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他終是要在今日肚子走上黃泉路的。
等回到家中寫好認罪書後,已是月上枝頭。張濤在房樑上繫上了麻繩,腳踩著高凳,雙手抓著繩套顫巍巍往脖子上套。
方才他嘗試過自刎、服毒和撞牆三種死法。可是當劍刃觸碰到脖子時,他全身汗毛豎起,那一劍怎麼都無法落下。調製好的鴆酒明明只有一口,可是他的手抖得根本無法端起酒杯。至於撞牆,那就更加沒勇氣了,他的兩條腿軟得像是麵條一樣,根本跑不動。
粗糙的繩套鬆鬆地套在了脖子上,張濤呼吸急促瞳孔放大,他知道只要腳一蹬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可是……他下不去腳!
他不但沒辦法痛快地自我了斷,心中還有個聲音在不斷吶喊:「憑什麼!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憑什麼死的是他?這些年他辛辛苦苦養家餬口,享受錦衣玉食的是他的家人,背鍋挨罵的卻是他,如今出了事,死的還是他。
抖著兩條腿從高凳上下來之後,張濤眼中的恐懼和頹喪已經變成了孤注一擲的堅定:他不要死!惡不是他一個人做的,要斂財的是太子,殺人的也是太子!他要去找溫御史,將這一切告訴他。
如今朝堂並不是太子一家獨大,長公主的勢力甚至隱隱過了太子。若是自己將太子的罪證呈現給長公主,說不定能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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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來傳信時,夜色已深。三娘正在臥房中親手修剪臘梅花,隨著小剪子咔嚓作響,臘梅花枝的形態越發好看。
「公主,已經成了。」沉香唇角上揚,眉眼間都是喜色,「那張濤果然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您稍稍伸手,他就順著杆子上了。」
「能好好活著,誰都不想舍了這條命。尤其是身居高位養尊處優的貴人,最是怕死了。給范閣老他們傳個信,可以行動了。」
沉香應了一聲,剛準備離開,就聽三娘喚住了她:「你把這瓶臘梅花給嘉兒送去。」
沉香眨了眨眼,現在給郡主送臘梅?想必郡主他們已經安寢了吧?
三娘眉眼彎彎,「今日中午小廚房做了一道魚,嘉兒說魚腥,我覺著……我可能要做外婆了。」
沉香一喜:「竟有此事!」秦將軍可以啊,成婚才十幾日,郡主就坐上胎了嗎?
三娘微微頷:「年輕人精力旺,得子不是什麼難事,不出意料,再過幾日診平安脈就出來了。她喜歡臘梅的香味,你送去後不要驚動她,放在外室就行了。」
沉香抱著臘梅瓶就向外走去,眉眼間滿是化不去的喜色。真好,他們長公主府要迎來小生命了!
秦易做了一個夢,夢中一個身穿紅色小斗篷的小姑娘甜甜的對著自己笑,那小丫頭的眉眼和嘉兒長得一模一樣,當她對著自己一笑,秦易的心都化了。
「爹爹。」梳著小圓髻的小丫頭在老梅樹下歪著頭,「爹爹,你幫我折一枝梅花!」那麼嬌憨,那麼可愛,秦易二話不說上前去一手抱住了小丫頭,一手摺下了一支開得正燦爛的臘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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