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眸瞧了白臻榆一眼,發覺對方仍然昏厥著,看樣子一時半會醒不過來,問出有效信息這件事也就輕易淪為泡影,因此虞洐毫無負擔地把人往路邊長椅上一放,準備不管不顧的態度十分顯而易見。
給白臻榆擺好姿勢,確定對方不會摔了,虞洐向後撤步,眼神在眼前泥人身上來回打量。
白臻榆此時的確算不上體面。
向來平整的衣服挨了不少腳印泥濘,皺巴巴的粘在身上,那張任誰瞧見都會稍微晃神的臉被血和泥攪和的五官都看不清,也難為虞洐此時盯著看。
確認眼前這人和自家貓貓沒任何共同點,虞洐的後悔又多了一絲——嘖,還是衝動了。。。。。。
明知白臻榆現在給不了他任何反應,虞洐仍是朝人笑笑,輕聲道:「那就再見了?」
尾音微微上揚,轉身卻毫不留念,虞洐收回目光,彎起的眼瞼掩去眸底的冷沉。
白臻榆的意識掙脫重重黑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身下不是冷硬的木板而是柔軟的被褥,光影從眉睫的間隙下落,總算能見到模糊的輪廓。
「虞洐。。。。。。」
低啞著嗓音,白臻榆不自知地呢喃出聲,好似就能彌補當年的遺憾,讓朝他粲然而笑、然後提步遠走的少年留下。。。。。。
但,怎麼可能呢。。。。。。
腦海中宛如萬花筒般的世界裂成一個個碎片,白臻榆近乎空茫地睜著眼睛,他只是在等。。。。。。
此時也應該與以往一樣。。。。。。虞洐消失在他眼前。。。。。。
可白臻榆茫然地眨眨眼,面前的人依然是虞洐——只不過稚氣已脫,稜角明顯,此時默不作聲地微微抿緊唇,目光正分毫未差地落在自己身上,漆色的眼眸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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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洐方才與醫生交涉,越聽心便是越沉。
到最後,常年掛著抹微笑的唇角被抿直,好似銳利的刀刃,不悅明晃晃地展露在臉上。
白臻榆。。。。。。他真是厲害,能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
「白先生手腕的傷挺嚴重的,但看得出來他之前進行過治療,好好養著就行,您也別太擔心。。。。。。」
得知白臻榆這破敗身體的情況,虞洐蹙起的眉宇就沒鬆懈下來過,他維持風度地送醫生離開,卻猝不及防地聽見對方話語提及到「關心」,神情一滯。
關心麼。。。。。。開什麼玩笑,他對白臻榆?
他這點異樣自然沒引起醫生的注意,對方仍自顧自地說道:「但白先生濫用藥物的情況有些棘手,止痛、安眠這類的藥物治標不治本,若非不得已,還是不要如此硬撐著。」
醫生十分認真負責的囑咐著。他作為服務上流社會的私人醫生,一直都聽說虞洐是個浪蕩多情的風流人物,誰都不放在心上。但今天看來卻和傳言中不太一樣,虞洐對屋內這位似乎挺緊張的。。。。。。
從他剛進來時對方絲毫不遮掩的擔心,想要知道白臻榆身體情況的急切,到現在關心則亂。。。。。。「在乎」二字似乎概括得有些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