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便拉着柳明嫣疾驰而去。
“哟,我们的千叶娘娘来啦!”
柳明嫣抱着一方古琴,站在后台的衣帽间,搭满衣服的水墨屏风里,兀地走出一个穿红戴金的女子,睨着眼看向她。
“怎的这么晚?”
一位身着翠湖色夹衫的女子紧随而出,急攀上前,切问道。
柳明嫣没说话,看出眼前之人的善意,随之点点头,露出一丝浅笑。
“嗓子不舒服?”绿芙紧随着问道。
柳明嫣继续点头。
“罢了,”绿芙摆手,替她褪走古琴的白布套,覆手至上,替她调了调琴弦后,再送过去,安慰道,“反正最近也没什么新词,你安心弹便是。”
樱瑚领着一班舞女,悠悠走过,朝绿芙斜飞一眼,飘出一句:“假清高,装模作样。”
未几,房门大展,艳光微闪,珠帘轻拂间,美人羞出。
柳明嫣
垂首怀抱着琴,面罩薄纱,走在最末端。她微微抬眸,扫向主桌的副手位,熟悉的玉冠青袍顿时映入眼帘,那张熟悉的面孔除了韩墨白,还会是谁?
她快速扫了一眼屋内摆设,自觉在侧门的矮凳上落坐,轻拢慢捻,婉转的琴音自指尖流泻而出。
面纱之下,美目游骋,耳听八方。
上首主位,祁渊一袭墨紫色暗纹团花锦袍,将他原本偏冷的五官,衬得更添几分神秘与庄重。
“今夜本王坐庄,诸君不必拘束。”
言罢,祁渊举杯劝酒,与客共饮。
“殿下被拘在宫里一月,这襄王府里可是有哪些心不实的,见势另投了他处?”
祁渊左侧首位处,一身披妆锻狐肷褶子大氅咬杯,仰头,满饮而进,几滴温酒顺脖而下,落进衣领。
他接着垂手,重重放回白玉酒杯,“若真有什么难处,殿下大可直言。我慕容府中多得是青年才俊。”
“驰公子说笑了。”祁渊自续一杯酒,笑答道。
“君子生于微时,非君子之过。”他说着,继而望向右手边的韩墨白,依旧淡然自若,说道,“墨白能选择襄王府立身,我求之不得。”
慕容驰微微倾身,抬眼看过去,睨笑道:“既然这么有能耐,不如先交出那袁姓小儿的账本,看看实力。”
“驰公子见谅。”韩墨白抱拳施礼,歉声道,“事出紧急,暂未探明。”
“是吗?”慕容驰接着反问,半是玩笑道,“可我
怎么听说,相府有意招你为婿,连你去刑部任职,都是柳毅亲自下场给安排的。”
柳毅家世清白,自诩一代贤相,本就不干这蝇营狗苟之事,且他现下又圣眷正浓,官居高位,底下一堆世族子弟等着上位。他能拉下脸,又能冒风险,去给一个后生晚辈求官途,定是十分中意的。
韩墨白双眸微闪,临了又朝慕容驰望过去,从容一笑,说道:“明嫣小姐天生丽质,才貌无双。在下微末之身,不敢肖想。”
一曲未了,弦丝震断。
场内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侧门处。
飞舞的水袖纷纷坠落在地,献技的舞女们身挨着身,脚贴着脚,埋头震颤。
韩墨白寻声看过去,正瞅见那位衣着素雅的蒙面女子,蹲身滑下矮凳,低眉颔首,虽辨不清一丝容貌,但那头上的灵蛇髻却格外打眼。
他今夜好似也见人这么梳过。
柳明嫣垂首,翻裙盖住划血的手指,眼神则不自觉往后飘去,落向后排绿芙的身影。
光从这把古琴的保养程度推断,千叶应是爱琴之人,不会轻易将琴弦挣坏。
而在柳明嫣拿到琴到走后台,于院里跟众女汇合,其间碰过她东西的人只有绿芙,才有机会自由触碰她的东西,又不让人起疑。
“下去!”祁渊发话,蹙眉命令道。
诸位女宾,顺言起行,又被突如的一阵喝止吓住,登时垂于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