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杀疯了。
柳明嫣双目充血,红彤彤的一片,白臂起落间,让她有种打地鼠,还回回打中的快感。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此时此刻,谁都不能阻止她改变结局的心。
待人已凉透,她终于收了劲力,从慕容驰的尸体上滚下来,猛地扔掉手里的木板戳,颤颤巍巍地走向房门口,意识清明。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已经憋闷很久了,这都是他们自个送上门来的。
……是自找的,怪不得她。
这会儿,房门突然大震,分别撞向两侧的木杆子,透射进一大块长方形的白光,送进一阵急促的凉风。
祁烨冲进来,一边走,一边解开外袍,将柳明嫣紧紧包裹住,背身替她遮挡胸前的大片滑腻。
“我说过,”柳明嫣现下嘴唇发白,喉头肿胀,虚吊着一口气,说话一字一顿,“我会杀了他。”
祁烨回眼,浅浅扫了一眼,地上那具面容模糊,五官杂糅稀碎的躺尸,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作何感想,只得探身,默默握住她紧绷的拳头。
“我知道。”祁烨又再次蜷紧她发抖的手,望着柳明嫣这幅模样,眸间一痛,哀声道,“……你做的很好。”
她木着一张脸,转身踏步离开时,蓦地笑了起来,胸口起伏不定,声带颤抖,没走几步,忽地吐出一口腥甜。
柳明嫣向后倾倒,毫无预兆地落进一处坚实的臂弯。一片光幕中,她看不清那抹越渐冰冷刚毅的轮
廓,缓缓闭上眼睛。
看着怀里失去意识的柳明嫣,褪去墨色斗篷的祁烨眉目染霜。
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祁烨微微曲膝,抬手一捞,和衣将柳明嫣抱起,盖住半边脸,稳步而出。
无恪一路急追赶来,形容狼狈。
“这……”
他打眼向后,瞧了瞧屋内的血腥,复又调回视线,瞅了瞅祁烨怀里,被裹成黑粽子的柳明嫣,又抬眼向上瞥了瞥祁烨的冷脸,半天憋不出话来。
“老规矩。”祁烨驻足,沉声道,“把里面那坨烂肉处理一下。”
他移眼,接着强调道:“要干净。有一点线索流出,你以后就不必跟了。”
无恪听罢,立即端身站好,着重点点头,闪进内室,花窗严闭。
冬日落雪,银装素裹。
壹生堂内,长桌横摆,上面两樽香炉对称安放,中间翻腾的沸水升起袅袅茶烟。
祁烨背身立于桌前,右手掌心摊开,左手则揪着一圈白色纱布,上下打旋,一层又一层地盖住那上面的一抹鲜红。
外间屏影微动,由小及大。
他收好那把带着血痕的匕首,飞速转身,抬手轻轻抹掉柳明嫣唇上的血迹。
医官提着药箱从屏风后转出,走上前来垂坐一方,搭手诊脉时,特意空余出另一只轻拂下巴的几撮胡须,面色凝重。
良久,他放回病患的手腕,叹息摇头,站起身来,整理收纳自己的药箱。
“怎么样了?”
方才情势紧急,柳明嫣发病的厉害。
他
一时无措,只得先割了手心,滴出几滴血来安抚。
回城这么些天,他也不是一天只闲着没事,尽做那些小玩意逗她开心。他遣无恪回了趟师门,搬来一堆古书卷轴,详细查阅多次,才知道这么一个万能又保险的办法。
祁烨由逆转发阵将柳明嫣送回过往,起阵人与受阵人也便早就在两人双双睁眼时,性命相连。
可纵是早知道了结果,当祁烨观察这老医官半天不说话时,遂也跟着他步到屏风外间,有些焦急。
“难呐!”
“毒已浸体,老夫医术有限,只能尽力稳住一时,实在无法根除。”那医官继续叹息,提笔取出一张信纸,即将落墨书写药方之际,恍然想起什么,说道,“诶?你早前是否给她用过什么猛药,能压住她的毒性?”
“有,”祁烨点头,回应道,“是莹心草。”
“你有那好东西,为何不拿出?”医官顿笔,眼神一亮,说道,“现在用,至少还可保她二十年寿数不止。”
“没了。”
医官咋舌,恨铁不成钢,直言道:“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真真是能折腾!救命的珍品药材不知留用,那伤人伤己的淫秽之物却是乱用。”
祁烨不解其意。
“这五石散正常人用用,稍过一下瘾,纵得一时极乐也就罢了,怎得还能往这病患身上使呢?”
五石散?
这是一种兴盛于前朝的药物,虽有加强精力,美容养颜的功效,但药性燥热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