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秒,周凯言回我,“潜藏人格出现的频率会越来越高,占据身体支配权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多,如果迟迟没办法消除潜藏人格的影响,那么……最终他很有可能挤掉主人格,永久支配这具身体的意识。”
我很难形容看到这句话时我的心情,一直以来我对闷油瓶都很自信,我坚定他不会生病,不会有我们这种平常人生老病死的烦恼,所以也没想过,万一他生病了,我要怎么样?
但我知道,我得陪着他,无论如何,我得在他身边。
“你在和他聊天吗?”闷油瓶忽然出声问道。
出租车在公路上极行驶,他的声音轻飘飘响在我耳边。
我转头看他,“在聊你的病情。”
闷油瓶正视前方,这一瞬我突然觉得他的确受到潜藏人格影响很多,他以前不会有这样的语气。
“你今天和他说太久了。”闷油瓶淡淡道。
第三章
闷油瓶语气的变化很小,却是我最直观能感受到的,其他人或许察觉不出,但我知道,他从前和我说话的样子不是现在这个状态。
我没再和周凯言继续聊,锁了手机靠在闷油瓶身上吹风,他偏头看我一眼,而后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身体放松一些,不再紧绷着。
我提前叫王盟把吴山居收拾了一下,二楼足够我和闷油瓶住,这次带他回来我没和家里打招呼,也免得麻烦。
自从闷油瓶现自己精神出现问题后,他的话较之从前还要少许多,他是个容易让自己压抑的人,我只能尽量让他放松。
吃过饭,我匆匆洗了下,趴在床上问了周凯言一些专业问题,我告诉他闷油瓶不喜欢也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他会有些抵触心理,周凯言说正常,他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什么都没聊出来。
周凯言尽量用通俗点的语言和我讲了讲人格分裂的形成原因,有一部分是曾经受过刺激,有一部分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长期潜伏在病人心理,最后完成人格分裂,他问我闷油瓶是哪一种。
我想了下,其实两个都算,又不能算。闷油瓶的经历是大多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他见过的、听过的许多常人无法想象,即便是我,在今天也总会有不真切感。闷油瓶的原生家庭环境也不好,他父母早亡,张家又是个没人性的地方,只把他当个工具,后来成年,又为家族责任奔波,等于他前半生基本没什么安稳日子,照这么推算,他应该早就人格分裂了,不会等到现在。
周凯言说如果他以前的经历都没有刺激到他,说明那些没真的戳到他的痛处,没有让他崩溃,一定还有别的事,让他真正难以承受。
周凯言建议我可以先采用物理疗法,给闷油瓶服用一些药物,不过会有些副作用。我拒绝了,不到不得已,我不想闷油瓶过每天吃药的日子。
我还在出神思考,忽然背上一重,胸膛的热气带着浴室里的水汽扑面压过来,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头还湿着。
“回家了还聊吗?”他轻声说,头靠在我的肩上,左手顺势把我的手机拿走了。
我说把头吹干,不然会头疼,闷油瓶像是没听到一样,把我腰搂的紧,我偏头问怎么了,他忽然松开我,手掌一挥,我就被他翻了个面,仰躺着看他。
这才是闷油瓶,我想,眸子古井不波,淡淡地。
我刚想伸手抱抱他,他忽然俯下身来,在我嘴上亲了一下。
“可以吗?”闷油瓶问。
我怔了几秒,随即意识到他说的可以吗是什么意思。
老实说我是有点后怕的,之前那三天的体验真的不好,我现在一想起来都觉得菊花一紧。
在我出神的空档,闷油瓶靠过来,把我整个箍在他怀里。
“吴邪,可以吗?”他又问。
闷油瓶只是问,迟迟没有多余的动作,我知道只要我说不可以,他就是难受死都不会碰我。
半晌,我深吸口气,两只手臂回抱住他。
“可以。”我说,随后我托着他的脸又道,“但你得温柔点,别把我弄疼了。”
闷油瓶顺势亲亲我手心,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