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房間中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好友列表中今刀的頭像已經暗了下去。
沈則隨目光定在屏幕上,似乎怔了怔。
他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今刀方才說出那句「我選擇的是你」時,語氣中染著的點點鬱悶與暗惱。
記憶仿佛在那一剎那被拉得很遠很遠,沈則隨想起了那一段時間。
病房灰白死寂,儀器滴滴作響。
女人眼角還掛著淚,手中攥著濕了一角的手帕,眼睛哭得通紅。
梨花帶雨的模樣。
她站在病床邊,開口時嗓音含著痛哭過的沙啞,語氣卻夾雜著怨恨。
「我當初就不該選擇你,現在好了,我要怎麼在家裡立足?!」
「你要怎麼補償我的損失?我不管,你想想辦法——」
良久的靜默,沈則隨眼睫輕輕顫了顫。
貓咪從膝上跳下,他咬住嘴唇內側。
自從出事之後,沈則隨就像那無數個無法接受現狀的殘疾人一樣,封閉了自我。
痛楚,不甘,心生戾氣,自暴自棄。
沈則隨害怕被別人得知近況。
在跌進泥潭的那一瞬間,他就註定了腐爛。
唯一一個能夠心平氣和地相處的,大概只有在網上遇見的今刀。
今刀不認識「Bei」。
所以,今刀也不會知道,「Bei」是個被困在輪椅上的殘廢。
被咬著的唇□□開痛意,沈則隨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扯了扯唇角。
滑鼠輕輕一晃,點開了與今刀的對話框。
不好意思。
只是不想讓你因為我損失什麼。
兩行字在輸入行上跳躍,他安靜須臾,又刪掉了後面一行。
一句簡簡單單的「不好意思」浮現在對話框上。
沈則隨坐在輪椅上,靜坐許久,關掉了電腦。
遊戲中的角色在虛幻的世界中奔跑飛行,現實中的他連站起來都需要藉助外力。
煙盒中香菸快空了,陽台上菸灰缸里積了一層厚厚的菸蒂。
沈則隨拾起煙盒,沉默著敲出了一根煙。
一滴雨珠落下,積壓許久的烏雲終於化成夜晚傾盆的大雨。
他垂下手,指尖似是想要往下探探,又頓住。
又是一個雨夜,細細密密的陣痛很快就會從骨肉末端蔓延。
嚴重的時候床都下不了,蜷縮著窩在被子裡,連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流失了。
像在可憐又可悲地苟延殘喘著。
房間中傳來手機電話的鈴聲。
沈則隨沒有動彈。
一根煙燃盡,他輕輕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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