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禧真誠地說。
「我家只有我一個人,」
時祺提醒她,將落寞的心緒往裡藏,眼神中卻沒有太多快樂。
他沉默地替她提上禮盒,在前面帶路。
他習慣了溫禧的聲勢浩大,學會自我麻痹,儘管這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他們之間天懸地隔。
與溫禧在一起,連天捲地的落差感可能是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落中來。
這就是他說愛的代價。
「公主,你做好心理準備就行。」
時祺沒有說錯。
單元樓里,水泥台階上用紅漆填滿了姓名與聯繫電話,牛皮癬般的小廣告像生了根,層層疊疊地讓白牆失去原本的顏色。
筒子樓背光,每家每戶又將垃圾放在門口,湯湯水水淌了一地,散發出隔夜飯菜餿後的惡感。
溫禧強迫自己不去留意,迅走到五層。
鑰匙在鎖孔中轉動,木門嘎吱作響,掙扎了數聲,才露出他曾拼命掩飾的家境。
時祺租了兩室一廳,溫禧還從沒見過那么小的房子。但卻乾淨整潔,面積很小,廚房用的還是最原始的排氣扇,連個像樣的客廳都沒有。
映入眼帘的那台鋼琴,倒顯得整個家都不倫不類起來。
時祺在鞋架里翻翻找找,才給她在破舊的紙箱裡,找到一雙又小又舊的女式毛絨拖鞋。
溫禧試了一下,感覺尺碼剛好,卻又疑惑獨居的他這裡為什麼會有女性用品。
「我跟我媽媽一起生活,」時祺雲淡風輕地跟她解釋,像說起家常菜餚一筆帶過她的病情:「最近她在療養院,暫時回不了家。」
南江的療養院遠在城郊,但溫禧心想這大概是他的家事,所以沒有再多地刨根問底。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時祺尤甚。
她對時祺的家庭依然很陌生。
溫禧到時,時祺已將頂蓋與側板都拆卸完畢,他照顧好溫禧,又很快進入工作狀態當中。
她像是只好奇的幼貓,躡手躡腳地走到鋼琴邊,再看過去時,時祺右手握板左手擊鍵,另外的工具騰不出手來,用透白的牙齒咬著止音夾。
鋼琴對她敞開封鎖的軀體,她跟著時祺,逐個琴鍵地探索未知的領域,摸透內里乾坤。
「小滿,來搭把手。」
她從時祺的唇齒邊將止音夾取下來,細柔的手指卻在他唇邊擦了一下,柔軟的親密接觸讓她的臉瞬間染上紅暈。
少年神色專注,唇紅齒白,一滴晶瑩的汗珠順著英俊的臉頰流至衣領,消失不見。
調律者比調律本身更吸引人。
「其實調律也不難。你要不要自己來試試?」
時祺的餘光一瞥,看見身邊凝神的溫禧,杏眼一瞬不瞬地觀察他的每個動作,比他這個操作者還認真。
「我可以嗎?」
溫禧指了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