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东引……
将这罪名推在其余族人身上,弃卒保车,对于裴家而言无伤大雅,只是……
裴砚璋心中惶恐。
他虽贵为嫡子,但等到裴家岌岌可危之时,是否也会弃他而去,断尾求生呢?
裴钧礼叹了一声,“京中这几日风向诡异,就怕夜长梦多。”
他垂头,眼中讳莫如深地望向裴砚璋。
“此事交于你去做。未来的裴家家主,要恨得下心,方能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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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绍手下进言的弹劾折子,比前来面圣的裴钧礼早到了半个时辰。
裴家父子二人望向承明殿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御史台奏”,又看着庚帝神情当中的愠怒之色,心中已知是有祸临头。
“陛下,老臣教子无方,特来请罪!”
“哦?”庚帝语调冷肃,“裴卿说说,如何教子无方?”
“犬子砚术,在京外私设府库,搜刮民脂民膏,昨夜私库被贼人抢掠一口,微臣才得知他犯下此等滔天罪状。”
是人就会有软肋。
而世家大族,拿捏一个庶子更是轻而易举。
怕是即便严刑逼供,他也一口咬死京外私库之事是他一人所为。
裴钧礼痛心疾首道:“微臣入宫之前,已将他亲自押入大理寺候审,这些是其证供,还请陛下过目。”
他呈上早已改好的私库账册和庶子裴砚术的认罪书,垂泪涕悔。
“老臣教子无方,铸成大错,愿辞官入狱,以儆效尤!只是犬子砚璋搜查罪证有功,大义灭亲,实乃忠志之士,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裴砚璋连忙道:“陛下,还请看在裴家世代尽忠的份上,饶过父亲一命!”
庚帝眼眸冷淡,示意良元德接过那所谓的证据,摆在桌案上随意翻了一翻。
“朕记得,那京外私库本在你嫡子名下,怎么成了庶子之过?”
裴钧礼心头一顿,本想快刀斩乱麻,却没想到仅仅一夜时间,就已经查到了这等地步,若非是陛下下定了决心、禁军早有准备,又怎会如此?
“回陛下,砚璋未出生时,那几处庄子就已写在了他名下,却被庶子有心利用,意欲构陷,他认罪书当中,已经承认此举。”
裴砚璋叩首,“陛下,微臣实不知情!”
庚帝目光平静,不辨喜怒地打量着二人神色。
深冬腊月,裴钧礼与裴砚璋的后背却已被汗水浸透,不敢再开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庚帝意味深长地垂眸,将手中奏折轻摔在了案上。
长宁巷一案还没有眉目,又来了桩京外私库案。
若是他大手一挥真罢免了他裴钧礼的官位,怕是半个朝堂的谏言都要闹翻了天。
他思虑片刻,沉声道:“此案,朕会交由大理寺审理。你父子二人回府闭门思过几日,孰是孰非,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裴钧礼与裴砚璋皆是一顿。
他们给出的,还填不够皇帝所求。
群臣参奏,自然也没这么容易息事宁人。
不过既然未曾直接问罪,那这闭门思过的时日里,就还能有所转机。
二人伏身道:“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