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点了点头,但怅然道:“天下的兴亡,必伴随有无数流血牺牲。道理再明白不过,可是我每每看到,仍觉得难受。”
她还有一样憾事,思来想去,大抵只有在此梦中完成。
她想去解决那个前世的遗憾。若前生他们两人也可以像扶崇和少明一样白头到老,她今生便不会为那桩遗憾再辗转反侧。
参悟很久,她参悟出这个道理,这也正是她的因果。
玄渊并不知道她心中此时想的是什么,只是看她神情恹恹,大约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出声,打断了她的遐思:“
你看,扶崇。”
众人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只见一玄衣少年从天而降,轻巧跃上了阜江庙的檐顶。接着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嗖的一声,一众官差虽护挡在了那位大官身前,箭矢却稳准狠地射中对方脖颈。
顷刻间血流如注,软软倒了下去。
若是个寻常杀手,这时成功了,第一要事自然是逃跑;但偏偏扶崇独立在阜江庙的金檐之上,振臂一呼。
这就是起义军首领跟杀手的不同了。
玄渊和絮絮立在不近不远的一处角落,玄渊道:“他受了箭伤,在左肩膀。不过他现在顾不上治伤。大约过一会儿,少明师姐就要来了。”
他猜得果然不错,不消片刻,在玄衣青年的身后,不近不远跟了个姑娘。众人忙于清点战果,扶崇自也忙得团团转,那白衣姑娘终于见缝插针,拉他在阜江庙门口的石狮子旁坐下。
也是旁若无人地解开了他衣袍,絮絮什么也没看到,眼前就挡上来一只手。
絮絮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他干巴巴地转述:“少明师姐解开他衣服,他左肩中了箭,箭上淬毒,因此她替他将伤口的毒吸吮出来,敷上药包扎。”
玄渊咳了咳:“血腥,不好看。”
絮絮:“……”
等今日这刺杀结束以后,已是夜色深沉,一切重归了寂静,絮絮道:“我们之前一直因为时间问题同他们错过,这回要不要跟他们打个招呼……?”
玄渊道:“我
在想,此梦呈现给我们看的,应当正是每一个重要的节点。倘使如此,那么节点之外的时间,就会飞速流逝。”
他们此时已到了扶崇和少明居住的院落。因要积累权势,扶崇是采取了逼迫朝廷向他们低头的方法,简而言之就是,要朝廷封他一个官当当。
这厢话说得容易,但实行起来的难度着实非常。
玄渊疑心时间停驻在此,也是因为此时可能有什么大事,尚需在这个时间点里发生。
絮絮礼貌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姑娘一抬头,看见是她,顷刻呆了呆:“……师妹?”
絮絮笑起来,甜甜唤她:“师姐,别来无恙?”
少明仍然缚着面纱,但是露出的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极其明亮,眉如新月,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来,白衣飘然,仍是刚出师门那会儿,不近凡尘的模样。
絮絮终于得以近距离和偶像相见,心情无比地激动,正准备上前二话不说握一握她的手,被身后玄渊拉了回来,才记得自己的目的,旋即讪笑两声:“师姐,实不相瞒,我也跟他私奔下山了,没想到师姐你在这里。好巧,好巧。”
少明温婉一笑:“进来说话吧,外头不太平。”
絮絮进去以后,问她:“师姐,你们成婚了么?”
少明给她倒茶水的动作一怔,耳根似染上薄薄一层绯红:“还没,不过,快了。”
转而少明就笑着问起她来:“那么你们好事近了么?”
絮
絮一愣,正支支吾吾想要说不,一道清朗男声便在身后含笑响起:“我们也快了。”
絮絮回头瞪他,被他轻笑着摸了摸头发,道:“怎么还不好意思了。你不是说,要向师姐讨教讨教怎样绣嫁衣……?”
扶崇白日受了伤,这会子尚且躺在屋里,并没有出来见面。絮絮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有多接触接触,才能多探得他们的内心,他道:“听说扶崇兄受了点伤,在下进去探望探望,不知可方便?”
若他是个外人可能就不方便了,但如果是师妹的未婚对象,也就方便了——
得到应允以后,玄渊掀开帘子到了扶崇休养的屋中,留这师姐妹两人在侧屋里。
少明当真端出一盒针线、一些子布料出来,很是耐心地教她绣起衣裳来,说:“我是知道你的,打死也不愿做女红,每回都让雪成雨休向我要,”她笑了笑,“这回成婚,总要自己动手了罢?”
絮絮尴尬不已,但心头似冒出一点,奇怪的感觉,好像……若当真是成婚的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