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竹眉眼一弯:“对对对,姐姐你知道我们的蛊术啊?”他挺直腰板,说,“非到万不得已情况下不好用蛊,但这不正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么?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临机就宜’——”
絮絮笑起来:“你懂的还怪多的,而且中原话说得这么好。”
银竹又挺了挺胸脯,自豪说:“我的中原话,在我们王宫里排第一哦。”
絮絮对他这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行为表示无语。
但正如他所说,既然是迫不得已的情形下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他说的这个法子未必不好。
银竹和她们俩潜到了副将的营帐,絮絮看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好几条蛊虫,接着又做了很多奇怪的动作,只见这细细的棕色蛊虫蠕动着,爬到了正坐着交谈的几位副将的身上。
接着钻进他们的耳朵,絮絮仔细观察他们,好像浑身一抖,银竹趴在她旁边捂嘴偷笑,说:“现在姐姐可以为所欲为了哦——”
絮絮白他一眼:“你的中原话还需深入学习。”
絮絮的主意是,她假扮成李小将军,慕容音假扮成随扈,
至于消失的一千精兵,如实说是遭遇伏击,他们现在须严阵以待敌方卷土重来。
假扮计划第一步十分顺利,有银竹的蛊虫作用,几位副将对絮絮言听计从,毫不怀疑。
她戴上了面具,对外说面上毁容,不宜见人,大家也都很相信。毕竟将军以前就是个俊俏的玉面郎君,在意容貌没有什么问题。唯一可能是身高不太够,导致絮絮不得不在靴子里垫了草叶,勉强够够。
正如银竹所言,她穿上了盔甲以后,的确十分威武,况且武艺高强,几乎没有谁怀疑她。
倒只有一位,是李小将军麾下的谋士,看絮絮看了半天,质疑说:“将军回来以后,似乎变了个样子。”
絮絮当时正在和众副将商议对策,这位谋士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叫絮絮心头一颤。
但她丝毫没有怵,反而笑着反问:“哦,是哪里不一样?”
谋士道:“将军似乎瘦了很多。”
絮絮冷笑两声:“本将军从王都跋涉回营,如何能不消瘦?”
她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下,聪明人就算发现了她的问题,也绝对不会向外声张,以免军心不稳,她直觉这谋士很有问题。
于是在散会以后,悄悄跟上他。
果不其然,她见这谋士离开军帐以后,忙不迭出了门,不知去给谁递送了消息,放走一只飞鸽。
放走以后,便回了营。
银竹跟在絮絮身后,说:“他这等低劣计谋,哪里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
,看我的!”
说着,从袖子里变出来一只短小的骨笛,横在唇边吹出来一支怪诞幽异的曲子,絮絮听得毛骨悚然,天上忽然飞来了两只黑鸟,仿佛是跟着曲子的指引一般,将那信鸽扑腾两下啄死。
信鸽掉在地上,银竹忙着支起烤架烤了吃,絮絮展开消息,心头一凛。
回头看银竹竟然已经将信鸽烤得流油,吸了一口气,说:“你就这么把证据毁灭了?”
银竹眨巴眨巴无辜大眼:“呃,骨头也是可以作证的嘛……”
已经过去两天,而玄渊毫无消息。慕容音宽慰她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师父绝不会有事的。”
银竹在一边兴致勃勃正大光明地偷听,问:“谁是师父?”
絮絮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啊。”
银竹委屈下来,水汪汪大眼睛包了两包泪,可怜兮兮说:“姐姐,你好凶哦……”
絮絮这几天算是对这异域少年的脾气摸了个五六成,他真的很会……装、可、怜。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他以这么可怜兮兮的神色,帮她把那位做奸细的谋士处理了的话,她真要以为他很无害可怜——
她当时只是说杀了那个奸细,免得他祸害军心,传递消息,被银竹听到,他那时自言自语,说什么小黑小花好久没吃饭了。
后来这个奸细真的不见了。
再后来她发现他口中那个没吃饭的小黑是一条毒蛇,小花是一只花蜘蛛……就这两样毒物,把
那个奸细吃得一干二净。
絮絮忍着心中对毒物的敬畏,问正在抚摸着小黑和小花的银竹:“你既然有这些东西,还怕人追杀?”
他无辜又可怜地抬头:“姐姐你说什么啊,小黑和小花是我在这里才认识的耶。它们很乖的,不会乱吃东西。”
此时他又是这么如出一辙的表情,絮絮扶了扶额头,打算转身回营帐,银竹忽然说:“姐姐,你们说的人是不是叫玄渊啊?”
絮絮脚步一顿,回头时,眼睛睁大,但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