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的错,不该任意揣测小侯爷。”曲岚两腿跪地道,“请殿下责罚。”
“你非有意,出去领五下军棍吧,将张伯唤来。”裴寂闭上眼,抬手按了按眉心。
“是,殿下。”
张伯很快便迈入书房,垂道:“殿下。”
裴寂开口问道:“张伯,这几日萧昀可曾在你面前说过什么。”
他这话问得并不清晰,张伯也只能含糊着回答:“说过许多呢,有关殿下的、有关侧君的,殿下是问哪方面?”
“关于侧君。”裴寂道。
张伯明白了:“殿下,小侯爷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他嘴上说不待见侧君,倒也不会真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老奴这两天总是听他提起,待这次回南安侯府,就要让南安侯向圣上请旨,将他嫁入太子府,做太子妃呢。”
裴寂闻言,睁开了眼:“总是提起此事?”
张伯点头:“而且每次提起,都信誓旦旦的模样,老奴也不好多言什么。”
裴寂沉默片刻,站起身,朝外走去:“张伯,你随本王走一趟吧。”
张伯没问去何处,立即跟上了。
……
宋北遥梦到自己走在一片荒无人迹的沙漠里。
四周全是沙子,一望无际,头顶是滚烫的太阳,脚下是灼烧的沙地,他很累、很饿、很渴、浑身都热得要沸腾了。
这时,有个人影远远出现了,越来越近,在宋北遥快要倒下时,扶住了他。
他看清那人的脸,口中喃喃出声:秦臻……
烟暖阁主屋内。
床榻上的少年痛苦地神色逐渐褪去,随后眼珠左右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起初很涣散,透露着一丝茫然,待看清床边坐着的人时,又转变为陌生,很快,他闭上眼,重新睁开,恢复到平常的模样。
“夫君。”宋北遥的嗓子干哑得不成样。
此时已是亥时,房间内其余人都退下了,仅剩裴寂和张伯。
张伯站得稍远些,给二人留了一些空间。
裴寂垂眸看着宋北遥的脸,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烧得太厉害,以至于眸中泛着水光,眼尾都一片嫣红,那颗泪痣点缀下,整张脸更加蛊惑人心。
宋北遥醒了后,便咳嗽几下,直接咳出血来。裴寂取了帕子,刚伸手递过去,少年却下意识朝后躲了一下。
一息之间,两人具是微微一愣。裴寂将帕子放到他枕边,而宋北遥也虚弱地避开视线道:“夫君莫要被我传染了。”
裴寂静静看了会儿。这两日的宋北遥与平常有些不同,昨日见他时,状态是恐惧和惊慌的,今日眉眼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失落和悲伤。
倒确实符合谭天所说的心中郁结,情绪波动也大。
至于郁结原因,裴寂认为除了可能是萧昀说过什么,也许还和那一晚自己对他的不信任和用刑有关。
宋北遥毕竟帮过他几次,又待他颇为用心,眼下裴寂倒不会见死不救,便开口道:“本王听闻,那日萧昀来了你院中。”
宋北遥轻声“嗯”了一声。
张伯在一旁立马接话道:“侧君,小侯爷若是与您说过什么,您可别往心里去,那都是不作数的。”
宋北遥脑袋烧得昏沉沉,压根儿没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也不好多问,便道:“知道了。”
他的嗓音带着很浓的鼻音,眼睛艰难地开合,看起来人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