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稍近些的大臣,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惊呼出声。可又见那少年唇角勾起,低低地笑了出声,偏过头,青丝垂下,吻上那冷如冰的地面。
没有人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只有宋北遥知道。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他的血液在沸腾,他的灵魂在颤抖、哭泣、燃烧。
多年未跳,一舞仍如初。
席间,高大英挺的黑色身影起身走来,蹲下身,缓缓将他的头托住,将那红绸解开。
宋北遥眼神迷蒙地望过去,裴寂深邃眼眸中似有什么让人看不懂的神色。
“夫君。”他虚弱开口唤了一声。
温热的指腹抵上他冰凉的唇,擦拭,而后抹去唇角那丝血迹。
裴寂一把将他抱起,往坐席走去,宋北遥无力地抵在他胸前。
“好!好啊!”待裴寂回座,赫连灼盛赞出声,“此舞只应天上有!”
席间看到痴迷、还沉浸在侧君舞姿当中的众人这才纷纷回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眸中皆是惊艳震撼之色。
大殿前侧的坐席上,五皇子裴铭阴狠的目光从始至终盯在少年身上。
分明是一模一样的相貌,却完全变了个人。宋北遥那般木讷的人,何时会跳这样的舞?
他招了招手,对旁边侍卫道:“去告诉肃月,让他尽快动手,切忌夜长梦多。”
生过什么不重要,此人到底是谁、有何目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张嘴里,绝不能对裴寂泄露出任何东西。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一颗棋子,弃了就弃了吧。
很快,皇帝因为身体不支,提前离席。大殿之上重新恢复舞乐,众臣之间开始相互敬酒、攀谈。
宋北遥从跳完舞后,就累得说不出话来。身体虽然累,心情却很是愉悦。还在原时空时,往常这时候,他都会在家里调上一杯酒,坐在巨幅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
宫廷御酿酒虽比不上自己调的酒,但味道也不差。他斟上一杯,刚要举起,就见对面的赫连灼几步踏来,身旁的小厮手里端了两杯酒水。
“四皇子一人独酌,倒不如与孤对饮。”赫连灼走到近处,递来其中一杯酒,目光依旧紧紧黏在宋北遥脸上。
人都已经亲自过来了,宋北遥也没有拒绝的道。他放下自己手中酒杯,伸手接过对方的,浅浅笑道:“摄政王远来是客,这酒本该由我来敬的。”
一抬手,酒杯刚递到唇边,手腕便被身旁的人握住。
“夫人近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摄政王若有兴致,本王愿与你对饮。”裴寂捏过酒杯,一仰头,便将杯中酒一口喝完。
赫连灼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晦涩,转而又笑得阴沉:“无妨,四皇子,今夜你我有的是机会对饮。”
“今夜恐怕不行。”裴寂一手揽上宋北遥肩头,语气带着不容置喙,“夫人方才那支舞太过动人,本王只想迫不及待回府与夫人共度良宵。若他明日还有力气下床,晚间再陪摄政王夜游可好?”
此话的含义如此赤。裸裸,宋北遥只觉心中一楞,侧眸望了过去。他真没想到,裴寂口中能说出来这番话来。
只见身旁的男人侧颜如刀刻般棱角分明,鼻梁拔地而起,说这话时唇角似有笑意,眸色却微微冷。
赫连灼也不甘示弱道:“可方才殿上四皇子已经应允孤。”
“是答应晚上陪摄政王在璃都城逛上一逛,却没说是今晚。”裴寂缓缓道,“今日宫宴结束就不早了,璃都城最美的夜景还是要稍早些看才好。”
赫连灼忽然轻笑出声,语气含有一丝威胁意味道:“若孤非要今晚呢?”
裴寂冷眸迎上他,寸步不让:“五年前岐岭之战后,北齐才与大周情势缓和,摄政王莫要忘了。”
岐岭一战的主帅正是当时年仅十八岁的裴寂,而那一场战役也让他一战封神,不仅击退北齐进犯,甚至连下对方三城,逼得北齐君主递交休战书。
从此裴寂这一战场杀神就威名远扬。
赫连灼明显听出裴寂话音里的警告,心中憎恨,却又心存忌惮。
他目光朝裴寂怀里苍白绝色的容颜扫过,眸色晦暗,倏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如此,那就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明晚孤会派人到太子府,将四皇子请出。”说完,他一拂衣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