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不大,中间一座屏风绣着凤穿牡丹,隐约透着一个人影正站在窗口,似乎正跟着台上戏子的唱词摇头晃脑。
他双手合十告饶,“好汉,你们弄错了,我不是青州人,不可能与你们有怨。”
身后的人墙不说话,屏风后面的人似是回头看了一眼,才幽幽传出一个轻细的女声,“你买了灵山鬼王,就没有找错人。”
陈知行抬手摸了下脸上的面具,心底顿时叫苦连天,早知是这个傩面具的祸,他就直接扔了。
“姑娘,这面具满大街都是,你不能仅凭一个面具就抓人。”
屏风后的人身形不动,“公子莫怕,只是你家主上实在难寻,我家主上说了,此为最后的机会,若是还没有回音,便莫怪过河拆桥。”
陈知行看着屏风上的人影,面上不显,但是心底已经惊涛骇浪,祖父什么都未对他说过,只是交代他在青州的上巳节上街市的北头的面具摊,买个灵山鬼王,不论摊主回应什么,都让他即刻启程回京。
今日上巳节在宋园被邵文瑜砸了不说,这个面具摊一直等到晚上才出现。
他若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买了面具他就立刻走人了,哪里还会在这里闲逛!
屏风后面的人也似是没有想到好不容易露面的人竟然还是不说话,顿时声音里透出些许的不悦,“公子,我们主上还说了,不知只有大周才有……”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突然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一个把男子装束穿得极有风韵的美娇娘。
莹心径直走到陈知行的跟前,美目落在他脸上的鬼王面具上,抬起纤纤素手掀起他脸上的面具,没想到来的人是个弱质书生。
面具被摘下,陈知行下意识扭过头,他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祖父是和他们是盟还是敌。
她轻哼了一声,视线随后落在他的腰间,伸手摘下他腰间的双兽纹玉佩。
陈知行下意识想要拿回来,却被身后的两个大汉反剪住双手。
他一介文弱书生何时碰到过这样的事,胳膊撕拉的疼痛让他痛出了声来,“嗷嗷——疼疼疼——”
“我已经说了,你们找错人了!”陈知行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否认。
祖父只交代他买挪面具,没有说要与任何人接触。
莹心看着手中的白脂玉,中间还刻了一个“行”字,她杏眼微抬,“公子姓陈。”
陈知行的心脏骤然收紧,他的唇角嗫嚅了两下,“不、不是。”
莹心却将玉佩双手奉上,“还不快放了陈公子!”
那两个大汉立将陈知行放开,莹心的脸上挂着笑,“陈公子多有得罪,小女子不知公子身份才会让这两个莽汉对公子如此无礼。”
“陈公竟然如此诚意派了公子亲自前排,小女子定当派人护送公子回京。”
陈知行揉了揉胳膊,接下玉佩,他现在就算还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这些人若是跟着他回京,只怕祖父那些政敌又要蠢蠢欲动。
前阵子御史与万安的巡抚联合上奏,连参数本,收受贿赂,私开铁矿。
最后寻到的证据也只是曾经祖父名下的门生打着祖父的名义所为。
“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姓陈,我姓程,禾字旁的程。”
“不姓陈?”莹心唇角的笑容瞬间凝结,眼底迸出丝丝寒意,右手懒懒抬起,猩红的长甲此刻像利器一般森冷。
红唇轻吐出两字,“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