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梁立烜似乎又更加清醒了些,他掀起眼帘开始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她约莫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生得极为出众,清丽婉约,只是面上却带着一股少女独有的娇憨和少不更事的惶恐忐忑。
容颜虽像,气度之间却难寻几分当年赵观柔的影子了。
他的妻子清冷华贵,何等尊贵不染纤尘的人,气度神韵远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模仿得出来的。
真的不是她么?
可是有许多的地方,她分明是那么像她的。
宿醉之后上涌的酒气冲上头来,让他一阵头晕脑胀反应不过来,加之昨夜他因为思念赵观柔之故,又服食了数枚吕氏献给他的丹药,希望能在幻境中再次见到她。
现下药效还未完全消散,所以这时候的他实在是算不上清醒的。
梁立烜闭了闭眸退后数步,扶住殿内的一根圆柱支撑住了自己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而后他便一言不地离开了这里,将赵观柔一个人继续关在里面。
一个多时辰后,倒是宫娥进来给她送了膳,但是全程如哑巴一般低着头,连看都没敢抬头多看赵观柔一眼。
观柔惴惴不安地缩在殿内的一个角落里,想不明白梁立烜的这是什么疯。
可是她亦清楚的是,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了许久。
是恨和悔。
*
到了金乌西坠之时,梁立烜第二次来了。
这回他看上去酒气已经完全醒了,眉目间尽是一派清明。
可饶是这样,在看到赵观柔的那张脸时,他还是不由得一愣。
这世间为何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明明都这么像了,可是她真的不是他的观柔。
一见他来,赵观柔已然是惶恐不安地瑟缩起了脖子,继续和他演起了戏:“你还放我离开这里!把我掳到这里来,该知道我的身份,我是秀女,是天子陛下的女人——”
梁立烜看着她的眼神格外凝重:“孤便是天子。”
赵观柔一愣,吓得退后了数步:“你说什么?”
一刻钟后。
她毕恭毕敬惶恐不安地跪在了梁立烜的面前,而梁立烜大马金刀地坐在上的龙椅宝座之上,姿态虽闲适,然同他那般的熟悉的赵观柔却现他浑身反而有稍许的紧绷。
自己这样的姿态让她觉得屈辱,但赵观柔不止一遍地告诉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了,她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张脸和这具身子,她不过是一具费尽心机来取悦梁立烜的美好年轻肉体罢了,用这些,来向他换取她想要的东西而已。她想见女儿,所以不得不顺从讨好他。
“赵氏女。”
坐在上位的梁立烜冷不丁开了口,“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回陛下,是妾的父母。”
“犯了讳了。”
梁立烜轻嗤了一声,丢了几个字给她。
但他并没有说是犯的宫里哪位主子的名讳。
赵观柔愣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敢置信,然后马上就瑟瑟抖地跪伏下拜:“陛下恕罪!妾、妾不知,妾的父母族人亦不曾知晓,妾和江都赵氏族人并不是故意的。求陛下宽恕!”
梁立烜紧紧盯着那个塌下了腰肢诚惶诚恐跪倒在他面前的女人。
分明见到她的第一眼,内心最隐秘的直觉告诉他,这很可能就是他的观柔,是他的挚爱,可是现在看来,又哪哪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