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凇心血翻涌,整个人头痛欲裂,咬牙骂道:“逆子,你是要弑父、弑父么!”
梁立烜执剑的手没有半分的颤抖,他神色平静:
“我对父亲至诚至孝,一心也是为了父亲和整个梁氏的江山霸业,岂敢辜负了父亲的心意和多年来的栽培!”
他的表情也有片刻的低沉。
“儿子并非不孝!儿子要夺父亲之权,是为了保护母亲和弟弟!可是儿子又该如何孝顺父亲呢?儿子会接过父亲手中的权柄和霸业,让我们梁氏入主京师,改朝换代。
儿子会和赵女生儿育女,为梁氏一族绵延子嗣,叫父亲血脉不绝,香火不断!这是儿子对父亲的孝顺。如此,父亲和母亲都能兼顾,岂非幸事?”
“父亲当年就不在乎情爱,只在乎霸业,所以儿子也成全您的霸业。母亲心心念念都是阖家欢乐,相濡以沫,儿子就成全她和柴忠嗣的夫妻情分。如此两下安好,难道不对吗?”
然而梁凇已经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忽然之间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只是,在昏倒之前,他还在不停地摇头,似乎想要否认这一切。
梁立烜默默收回了手中的剑,将它丢在地上。
“——来人,请医官来,替主公看诊。”
*
病来如山倒。
梁凇在梁立烜这里受了如此的刺激,一时心气不能自平,竟然在暴怒之下直接中风了。
医官们唯唯诺诺地向梁立烜回话,说主公这一病,只怕以后再难起身了。
梁凇醒来之后,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愤恨的眼睛看着梁立烜,口中不停地念着一个字。
“媞媞……”
“媞媞……”
这只换来梁立烜的一声嘲讽:“父亲年近半百,还惦记这些儿女情长的琐事做什么?如今,您累了半辈子,也该好好地颐养天年了。您就安心躺在榻上将养着身子吧。”
*
三日之后,见梁凇还是没有半分好转的样子,梁立烜遂彻底放下了心来,命心腹死死看管着梁凇养病的院子。
他则至幽州军中军帐内,召见幽州城内大小官员,共议大事。
赵偃也被人请了过去。
赵偃走时,杨拂樱心中还在纳罕:“少主回城三五日了,怎么还不见到我们赵家来?往常少主对我们家里可都是最礼数备至的。”
赵偃只得安慰道:“那自然是有大事要忙。——没见今日少主请我们过去议事么?”
他这一去,直到夜幕时分才回了赵家。
杨拂樱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了?什么样的大事,一整日都说不清楚,少主说什么了?”
赵偃抬眸看了看妻子,一面朝院子里走去,一面沉声对妻子道:
“什么少主。以后幽州再无少主!只有主公和老主公。”
杨拂樱微愣。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老主公中风了,瘫倒在床,不能主事。以后幽州实际上只有一个主人。就是你我来日的女婿。”
赵偃淡淡道:“以后,我与他各论各的。他管我叫叔父,我管他叫主公。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