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寒冷的天气,喝上一晚煨了几个时辰,香味四溢的羊肉汤,暖胃又暖身。
汤是滚烫的,泼在身上能烫掉一层皮。
瓷器的碎裂声,疼痛的惨叫声,或惊慌或惊讶的惊呼声。
膳厅乱了。
下人很快移动屏风将膳厅一隔为二,男子被隔绝在外,只能隐约瞧见晃动的身影。
滚烫的羊肉汤泼在了谢锦的胳膊和腿上。
屏风挡好后,吕氏便命婢女将谢锦身上的裙裳脱下。
冬日衣裳厚实,应当不会过于严重。
可当看到半边胳膊和腿上被烫出的一大片水泡时,吕氏不落忍地避开视线。
这得多疼啊,五丫头脸白的跟死人一样,也就刚开始叫了两声,后头硬生生忍着,嘴皮子都咬破了。
其他人则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只有柳姨娘无动于衷。
谢锦的头埋在杜鹃怀里,手死死揪着杜鹃的衣裳,瘦弱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她又疼又冷又羞耻。
杜鹃看了看柳姨娘又看了看另一婢女拿着的五姑娘的裙裳,眼里都是惊恐。
“让你们帮五姑娘褪去外头的衣裳,谁让你们脱这么多的!”沈静妍最先发现不对,呵斥道:“还不快拿斗篷给五姑娘披上,五姑娘若冻着,看我罚不罚你们!”
就是郎中请来了,五妹妹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也不便救治。
婢女拿来斗篷小心翼翼地披在五姑娘身上。
苗姨娘趁着所有人关注点都在五姑娘身上,挪步到捧着五姑娘裙裳的婢女身边,将绣帕盖在衣裳上,两根手指夹起,除了夹袄和长裙再无一物。
所以她的猜测是对的。
柳初语真是个蛇蝎毒妇,争不到主君的宠爱便将火撒在女儿身上,寒冬腊月的天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让一个孩子穿得如此单薄。
既如此,便将计就计。
反正早就看柳姨娘不顺眼了。
“小五伤势如何?”沈伯中隔着屏风问,声音中有焦急担忧。
吕氏刚要开口,被苗姨娘抢了先,“主君,五姑娘伤得不轻,胳膊腿都烫了一大片,按理说冬日里衣裳厚实不该如此,贱妾方才特意查看了五姑娘的衣裳,除却身上不和尺寸,衣不蔽体的衣裳外,便只有贱妾手中这身裙裳,单薄的都不如府中下人穿得多。”
“贱妾手中这裙裳料子很新,想来是新买的。”
为的便是应付这场家宴。
柳姨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只呼冤枉,余光扫向梅花飘香。
见两人心虚地不敢看她,柳姨娘心中有了数。
被她纵的胆子越发大了!
一个又一个推脱借口在柳姨娘脑中飞快闪过。
眼下这局面,她必须要想一个绝佳的应对之策。
不然,主君信了真,必对她彻底厌弃。
吕氏眼风淡淡地落在苗姨娘和柳姨娘身上,脸色依旧未变。
府中出了这样的阴私,还闹到了未来亲家面前,她若处置不当,日后妍儿嫁过去在未来夫家怎么抬得起头来,以承恩伯夫人的性子,怕是要紧握掌家权不放。
承恩伯府本就觉得妍儿能入伯爵府,是高攀。
“将五姑娘的裙裳拿来。”吕氏开口,“妍儿,你那处有没穿过的新衣裳,拿来先给小五穿上,郎中来了也好瞧伤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