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忐忑问:“今日不去山中了吧?”没见着他家哥儿带干粮。
叶以舒垂眸,看着她那双指节粗大,树皮一样粗糙的手道:“不去,去镇上。”
“诶!早去早回。”施蒲柳脸上挂起了笑,人都轻松了几分,“娘做饭去了,你小心些。”
叶以舒点点头,捏紧了手中的两个鸡蛋,目送妇人离去。
他娘身子不好,当姑娘时被继母磋磨,吃不饱穿不暖。到叶家,他爹稍微护着,但奶还是把她使得团团转。
也就叶以舒十五岁后能打猎了,她日子才稍微松快一点。
但这样还不够。
叶以舒转身,腰后依旧带着那把斧头,匆匆往村口去。
叶以舒是下林村土生土长的哥儿,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死后孟婆汤没喝干净,所以两三岁时断断续续能想起上辈子的事。
他那会儿生病烧糊涂,告诉了他爹娘。结果被他奶听到,说是什么中了邪,请了神婆来看。
自然是没看好。
后来人快烧傻了,他爹娘再三请求李四娘拿钱出来给他看病,但李四娘吝啬不给。
最后还是村里有人说道观里老道士会医,兴许能看,他爹娘就连夜背着他去了十几里外的道观里,请那老道才给看好。
后来,他上辈子的记忆便不再出现。直到十岁,他又再次想起。
这次他没再告诉家人,而是自己谋划,拜师学了些拳脚功夫。自己渐渐立起来,旁人也再不敢欺。
今年他十八,打猎也三年了。
这些年不是没有收获,但攒钱着实不易。
他娘身体底子薄,隔三差五生病。而看病又贵,这银子就跟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现下他打算再攒攒,之后去县里看看,给他娘带些温补的药材回来。免得一个风吹日晒就头疼脑热的,一生病就得掉二两肉。
走到村口,路旁几座砖瓦房围成院子,院墙也是青砖砌成的。旁人路过,也看不出里面的情况。
这房子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了,便是他师父家。
叶以舒直接敲门,里面人声传出:“来了来了。”
门打开,叶以舒就被一股大力拉进了院中。
比他矮半个头的小哥儿叽叽喳喳道:“吃饭了没有?我家还在用饭,你也跟着吃点儿。”
径直被按在桌旁,叶以舒习以为常。
他对桌上坐着的两个从身形到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汉子,都是国字脸,阔额宽腮,浓眉厚唇。
五官硬朗,身板也厚实,说话更是中气十足。
叶以舒见了人便道:“师父,施二叔。”
施家两兄弟是多年前从外地来的,到了他们下林村后就置办了宅地落了户。
两兄弟一母同胞,感情甚笃,在下林村成家立业之后也没有分家过。
带他进来的哥儿是他师父施大家的,叫施唯。年岁跟他相仿,也是从小到大的伴儿。
施大见自己徒弟来了,一看他熟练掏兜,拿出两个还热乎的野鸡蛋,他就知道这是还没吃饭。
他道:“唯哥儿,再盛一碗粥来。”
“诶!”施唯风风火火离去,把今早多准备的那些肉粥全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