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认识你们家,我就带他来了。你们先说着话,我忙完就来。”金柱说完话,就跑着离开了。
吴若飞站在台阶下只是笑。
春秀说:“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吴若飞不进门,只说:“我们还是找金柱一起吧。”
于是,三个人就都往后村来。
金柱正和他爸往板车上装谷子。
“你们先说话。我碾米去,不会要很久。”
三人当真就在他家门前的青石阶上坐下。吴若飞回头看一眼金柱他家,脸上现出讶异之色。
“他家蛮穷的。”他说。
春秀说:“他从小没有妈妈,他爸身体弱,劳动力也不行,所以穷。”
村子里像金柱家这样的纯黄泥坯的房子,已经极少了。除了他家还住着人,其他类似的房子,不是沦为猪圈牛圈,就是当成了柴房,要么就倒塌废弃了。
一扇破烂到用麻袋缀着大洞的木门,大敞开着,里面的陈设一览无余。
这是一间一眼可以望得到底的土坯屋。屋体不大,面东坐西。房顶上镶了几处明瓦,从明瓦里漏下白晃晃的光来,可以照得见屋里的残破。
屋内的泥坯已由黄转黑,由于长年雨水侵蚀,当初和在黄泥里,一起筑墙的稻秸,已经从里面露出来,在高处晃荡着,有的还吊着不少蛛丝网。
一米高些的红砖矮墙,把室内一分为三。最里面是厨房,可以看见黑的灶台,还有灶下被母狗趴乱了的稻秸。紧靠矮墙右边是一张阔大的竹床,左边靠墙堆着稻谷。
床架上,谷堆上,墙上打着的钉子上,到处可见些零乱不堪的破衣烂衫。
雪秀刚把目光从屋内收回,就听到春秀对吴若飞说:“你可不知道,这房子也有好处,看到外墙上那些小洞没?一到春天,里面就躲了蜜蜂。我们拿个小罐子,在里面铺一层菜花,把蜜蜂拨进罐子里玩。”
“真的吗?”
雪秀正望着外墙上,那些被雨水冲下来的灰黑的痕迹,听若飞问,也跟着点头。
“你怎么也不说话?”吴若飞问。
“哦——昨天,我到你家还鞋子。”雪秀笑笑说。
“我知道。我妈和我说了,可惜,我不在家。”若飞说。
“雪秀说你妈妈好温柔。”春秀插话道。
“她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吴若飞先是叹息一声,然后皱起了眉头,说:“从我懂事起,她身体就不好,反正老病,人一直都瘦。”
雪秀说:“依我看,她主要是肺不好。”
若飞说:“我妈说了,你还给她开了药方呢。”
雪秀笑了,说:“哪是药方?不过一道菜而已。”
“让你妈尽管吃,她在学医道呢。”春秀得意地说。
春秀又问起他妈妈怎么得的病,吴若飞说,是思念成疾。
他说原本自己还有一个三姐,可惜死了,他妈妈很伤心,紧接着又生下了自己,生产时还难产。
“我爸老说我妈,是自己编了一个囚笼,自己往里钻。”说完,吴若飞紧皱双眉,重重地叹着气。
雪秀心里也莫名地有些感伤,又怕被人看出来,只好拿手指抠着青石缝里的一株枯草。草虽枯了,根却扎得深,非得用很大的力,才能拔起来。
“雪秀——”春秀拿肘撞了雪秀一下,雪秀猛然抬头。吴若飞推着自行车正要回去。
春秀说:“常来玩哦。”
“好——”吴若飞吹了一声很响的口哨,骑车走了。
两姐妹往前村回家。
春秀问雪秀:“你说,他为什么突然来我们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