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不渝没动静了。
她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还在说梦话。于是稍稍抬一抬手,想去理一下耳边那捋不听话的头发。
结果她一抬手,池不渝也跟着滚了滚脸。
她被迫僵住手,在空中最费力最容易酸的一个位置悬停。
而池不渝似乎是自动找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尤其满意地埋好脸。
这个醉鬼倒是睡得舒服,甚至还知道调整位置。
——崔栖烬想。
却还是放慢动作。
试图在不吵醒池不渝的前提条件下,将手再安安稳稳地放下来。
终于将耳边那捋作怪发丝撇开时,她松一口气,鼻尖已经冒出薄汗。
还没放松多久,看到自己的黑发也有几捋乱乱搭在池不渝耳后。
她微抿着唇。
看到对方T恤领口敞开的白皙皮肤,便微微眯起眼,去扯自己快要沾在池不渝蝴蝶骨上的发。女人骨骼纤细,肩在T恤里微微缩着,像骨头很轻很软的某种鱼类。
半眯的视野像朦胧恍惚的空镜头,手指伸出,快要探到那片背上的黑发。
下一秒却又感觉到池不渝吐在她颈间的呼吸变轻,像绵烂游动的亲吻鱼在吐泡泡。
指腹一不小心触到那细瘦背肌,那处皮肤触感又薄又凉,像清凉气泡酒。
激得她一下缩回来,手指缓缓往回蜷缩,无处安放。
此时睡迷糊的池不渝贴了贴她的脸,嗓音迷迷糊糊地,有点闷,又有点酒后的软,
“你说要爱我一百个世纪,不能骗我……”
崔栖烬猛地被空气呛到,然后发现自己抽筋了。
-
池不渝没醒。
一时之间慌乱匆忙,崔栖烬连着咳嗽几下,又将手抻直,快速握紧又松开拳头。
胸腔内痒意没了,手也不抽筋了。
这么大阵仗下,池不渝还是没醒,埋在她肩上一动不动。
崔栖烬叹一口气。
难道她要直接把池不渝拍醒,然后让池不渝发现她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和她相拥,一起回忆昨晚断片后的记忆。
甚至还要一起复盘断片之前,那个她记忆十分清晰的……
崔栖烬扶住自己快要爆炸的额头。
为难之际,不知哪里连着传来几声“嗡嗡”振动。她低眼瞥一眼安分守己的池不渝,小心翼翼地在四周摸索。
好一会,在枕头下找到她的手机。
只有一只手空着,便勉强伸直,把手机拿远,下巴被迫昂起,卡在池不渝的额头,手伸在池不渝背后,费力抬起头去看。
手机光有些刺眼,开锁那一秒她眯住眼,等不适的感觉缓下去才睁眼,屏幕上是陈文燃发来的微信:
??
你上哪去了??昨天去青城山露营到现在还没回?
还是你妹妹哮喘又犯了,去郫县处理了?要帮忙你吱声啊
前言不搭后语。
时间是十点零八分。
再往前滑,是陈文燃八点四十四分就发来的消息:
我与冉烟于2024年1月24日凌晨六点第六次分手,遂无家可归,盼你收留
……
崔栖烬面不改色地滑出对话框,结果陈文燃又弹出两条:
人呢?崔栖烬你该不是又看到我发这么多还狠心不回吧
你再不回复我就要打电话了啊
崔栖烬顿住。
在陈文燃的电话打过来之前,她用一种十分吃力的姿势举着手机,单手打字回复:
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