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有特别跳脱的脚步声传来,她勉强掀开眼皮,听到池不渝嗓音特亮的一句“给”。
然后是一个黄澄澄的芒果,直冲冲地亮到她眼前,还有那握住芒果被冻红的手指,半截细瘦手腕。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笑,“你找到了啊。”
芒果移开,那双色彩充沛的漂亮眼珠也撞进视野,隔着颈上那一条红色围巾望她。
好一会,戳戳她的眼睫毛。
池不渝的手指有些凉,她缩了一下眼睫毛。于是池不渝也倏地把手缩回去。
两个人都喝得太醉。
很快池不渝有些撑不住,头一点一点,唇快要点到她的眼睛。
湿湿软软的。
她皱起脸,池不渝晕晕沉沉地晃了一会,突然不上下晃了,而是左右晃了晃头。
蓬软长发飘摇,惹得她脸有些痒。
刚想说,池不渝你快走开,痒到我了。
结果池不渝就走开了。崔栖烬茫然地眨眨眼,看不到那双眼,在空气中抓了抓,一时之间觉得好落寞。
喝醉的人总是很情绪化,她不由得想到那次发烧吃不到芒果的酷暑。
于是她在雪里突然觉得热,觉得好难过。
下一秒,空落落的手心却被塞进一个芒果。忽然有片雪花飘下来,落在唇上,很凉快。她眯起眼,听到池不渝在她旁边躺下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还微微喘着气。
手心里的芒果被体温捂得逐渐有些热。
脖子被拽了一下,视线往右偏,是池不渝将她颈间围巾扯了一半过去,盖住自己不知从哪里蹭到雪的胸口后,十分满意地在围巾上蹭了蹭下巴。
转眼看她,停了一会。
缓慢伸手过来,摸她眼眶周围融化的雪。摇摇晃晃地笑,最后在薄薄雪中将头慢吞吞地挪过来。
同她鼻尖对着鼻尖,迷迷糊糊地闭眼,似乎是打算睡觉,却又在雪地里嘟囔着说,
“崔木火你是小娃儿嘛,每次喝完酒都哭着闹着要吃芒果。”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崔栖烬不太满意地将芒果揣进兜里,紧紧攥在手心。
后来救护车再次穿过街中央,残留意志让她知道不可以在雪地睡,摇晃酒精却让她牵起池不渝的手,在纷乱嘈杂的马路中央晃晃悠悠地穿梭。
一时之间她们真的变成两条憋气到缺氧的热带鱼,在迷醉的夜里混乱游荡,掀起大片雪尘。
不知什么时候,她们才重新回到池不渝的工作室。池不渝歪歪扭扭地将衣服脱掉,挂到那个显眼的无头女模肩上,回头冲她笑。
她们并排倒入松软地毯,头枕着被空调吹散的绒毛,黑发棕发交缠在一起,雪水被暖风蒸腾,然后又开始很自然地侧头接吻。
意识散落间隙,她突然问池不渝哪里来的芒果。池不渝不太满意地咬她的唇。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明明不重的力道,却让她觉得疼。
她皱一下眉。
池不渝捧住她的脸,酒后眼梢微微泛红,那是一种类似微醺芭乐的颜色。
“不好意思哇,我第一次和别个接这么长时间的吻,不太熟练。”
“没关系,可以谅解。”
“那再亲一下哇。”
“……你是哪里来的芒果?”她也变成了复读机,原来接吻是真的会传染。
池不渝十分骄傲地抬起下巴,
“找唱片店老板借来的啊。”
这个笨蛋。崔栖烬晕晕沉沉地想芒果怎么能跟别人借呢?
那这个芒果应该不会太好吃。
然后又想,大半夜的,刚下过雪,周围店铺都关门了,给她找一个芒果得多费劲……
这样的话,好像不那么甜,也可以。
想了半会,却突然听不到池不渝的呼吸。于是半掀开眼皮,“你不是要再亲一下?”
“对哇,但是我还忘了一件事……”池不渝微微皱着鼻头说,
然后在地毯上翻一圈滚到另一边,手在空气中抓了抓,结果从那边挂衣架上扯了个什么东西下来。
滚一圈似乎还有些累,莫名在地毯那边停了一会,像只正在发呆的企鹅。
崔栖烬笑得肚子痛。
刚想发出嘲笑,下一秒池不渝在绒绒地毯上滚一圈,毛绒绒的脑袋滚到她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