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95珠岛
“不好意思,”柳中谷道:“虽然打哑谜很好玩,但我们还要等一个人。”
他指着岸上一个狂奔的小点说:“陈宗主要三个镖师,就剩他了。”
狂奔的小点越来越近,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负长刀,脸色慌张。韦弦木皱眉道:“晏家人?”
他认识晏家人,晏家人自然也知道他,虽然看起来和传闻中一样美貌娇弱,半片武器都没带,但晏潇还是缩在船的另一头。韦弦木道:“你紧张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我就算废,也是废你堂姐。难不成当初她逼得剡木剖筋求和,也有你的份?!”
晏潇道:“前辈,我那时候才多大啊,先不说我堂姐不喜欢玩花花肠子,就算有,也轮不到我掺和……”
乔柯刚才看清晏潇身份,正无聊到抱剑观水,这会儿又来了精神,对韦弦木道:“你们第一次见?你是今天刚加入这个镖队吗?”
韦弦木没好气道:“你少管。”
柳中谷一边阻止他用两只雪白的爪子挠乔柯,一边道:“哈哈哈,我可以作证,七年前晏潇还在镜山学艺,跟晏小凌的确没什么来往,要不是他老实,这次找不老泉我也不会带他来。你就不要生他的气啦,等到了岛上,我们两个做你的左右护法!”
晏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镖头,不老泉不是传说中的疗伤圣泉吗,陈宗主突然要找这地方,难道得了什么病?”
传说当年挽芳宗灭门,重伤后的赵殷就是跑到珠岛泡了几年不老泉,不仅捡回一条命,而且神功大成,但除此之外,试图寻找不老泉的人都有去无回。这些年去珠岛探秘的人虽多,但都是民间私下组织,一城之主正儿八经地托人前去探访,这还是头一遭,韦弦木道:“胶丘那个小地方,清闲得很,陈鲁戈天天读书看报,能得什么病?恐怕是帮朋友的忙吧,你说呢,二木头?”
柳中谷道:“陶诵虚在珠岛隐居,黑市上一千两就能买到的消息,乔大哥想必也知道。乔大哥离开玉墀派这么久,还惦记着为门派除害,实在不容易。”
乔柯道:“你对玉墀派的叛徒很感兴趣?”
柳中谷道:“赏金五万两,我当然感兴趣。镖队兄弟们要吃饭的嘛。”
乔柯道:“裴慎的赏金十二万两,中谷兄感不感兴趣?”
柳中谷沉吟片刻,在他面前绽放一个爽朗的笑容:“我不仅有兴趣,还想独吞呢。”
两个人夹枪带棒,韦弦木看得兴起,从怀里摸了个丸子当糖吃。晏潇突然道:“镖头,你还有裴慎的消息?抓他的时候,能不能也带上我?我堂姐堂哥都有出息,我也想做点什么给族人看看……”
乔柯道:“抓到裴慎,你打算怎么做?”
晏潇道:“真能办到吗?要是真有那一天,当然要听镖头的。按说,就是交给群首会公审吧。”
韦弦木道:“倘若裴慎其实是你朋友,是个很好的人呢?”
此话一出,乔柯放下云鳞剑,奕奕有神地看向他,柳中谷则审视着晏潇。晏潇道:“……我想不出。裴慎杀了我三叔三婶和那么多江湖侠士,倘若他真是我朋友,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身边?如果真是这样,不用群首会处置,我就会亲手杀了他。”
韦弦木朝柳中谷使了个眼色:“咱们镖队真是未来有望,就看镖头怎么操持咯。”
柳中谷则拍了晏潇脑袋一下:“你还要杀他,他要杀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以后这话不要乱说!”
乔柯罕见地出面调停道:“罢了,中谷兄,晏少侠也是侠肝义胆,勇气可嘉,镖队有这样的人才,的确未来有望。”
他一把扯过韦弦木,道:“我刚刚想起有件东西要给你,这下也好,省得总是找剡木打听你在哪。世上只此一本,你好好收下,这一切就交托给你了。”
韦弦木嘟囔了一半“又搞什么鬼”,一见书名,两眼放光,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恨不得立刻吃到肚子里。柳中谷瞄了一眼,似乎叫《漱骨十八篇》,全都是乔柯亲自写的,有几页还画着漱骨草不同的形态,看起来,是个培育漱骨草的百科大典。韦弦木从长袍中掏出一只牛皮袋,小心翼翼地装进去,边装边道:“哎呀,哎呀,认识你小子十几年,算你还有良心。”
船上空间狭小,他只能兴奋地扭来扭去,甚至捧着乔柯的脸搓了两把:“你这个人,你这人虽然又傻又爱发疯,但也没犯过什么大错,你一定会有好报的,有我在,你们……”
刚要说到乔柯感兴趣的部分,他的理智猛然回炉,生硬地咳了几下,转身去捞掉进水里的背云。乔柯幽幽道:“‘我们’?”
“啊啊,”韦弦木甩起背云上的串珠和流苏,把船上三人挨个点了一遍,道:“有我在,你们这趟一定会平安无事,心想事成的。”
第97章96漂游之粟
乔柯指了指他,对晏潇说:“看到没,他就是这个狗脾气,哄一哄就好了。”
晏潇道:“乔宗……前辈,冒昧问一句,听刚才的意思,您才是真正的雇主?”
乔柯挑了下眉毛:“嗯。你想问什么?”
晏潇道:“咱们到底要找不老泉,还是要找陶诵虚?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
不愧是柳中谷点名要等的人,三下五除二帮他把想问的全问了,乔柯笑道:“找到不老泉,也就找到了陶诵虚。找到他,杀了他,就这么简单。”
晏潇道:“杀……杀了?小霜哥说于掌门下过令,陶师叔也好周师叔也好,不管谁得到消息,都要先向他请示,不许轻举妄动。我是不是该告诉小霜哥,让他跟于掌门打个招呼……”
这里的于掌门自然指于沛诚,乔柯道:“陶诵虚杀我母亲,我找他偿命,这是江湖恩怨,玉墀派不会管,也不该管。如果明镜堂有意见,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中谷兄?”
他一边问,一边递过几份泛黄的当值表,柳中谷僵了一下,接过去道:“你在云头镇收到的东西,就是这个?”
当值表可以分为两摞,一摞是七八年前乔府家丁的,一摞是三年前勒马丘钱庄伙计的,全都有石蒲笔迹。高晖竹一死,石蒲就从家丁当值表上消失,出现在勒马丘,三城三派在勒马丘钱庄围剿裴慎之后,他又从勒马丘溜之大吉了。
韦弦木趴在二人肩头看完,道:“原来陶诵虚的溶金粉是从他手里买来的呀!”
“……”乔柯道:“石蒲以为乔家害死他父母,潜伏在我家伺机报复,这说得通,但他武功低微,和裴慎也没什么瓜葛,为什么敢以身为饵,得罪裴慎?他背后绝不止陶诵虚一个人撑腰。现在石蒲已死,只能抓陶诵虚问个清楚。中谷兄,明镜堂有意见么?”
晏潇没去过云头镇,更不知道石卓义墓中发生的事,已经蒙了。柳中谷打了个哈哈:“那也要问我爹的意思。我就是个走镖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老板要杀谁,我就杀谁。”
石蒲背后还有谜团,这就意味着高晖竹之死有更多凶手。柳中谷对凶手兴趣平平,但裴慎显然不是,他忙活了这些年,突然就不再管“生死簿”上的人,从沥剑台开始,一路苦心孤诣将乔柯引入局中,但乔柯真要来了,他又慌慌张张地逃走,喊来韦弦木这个替补。
“看我干什么?”韦弦木道:“弟弟,你严肃的时候可真严肃。”
柳中谷道:“弦木哥,你和乔大哥是老朋友了吧?”
“嗯……认识十八九年。这么一说,都快赶上小小晏的年纪了,”韦弦木突然摊开手脚,“咚”地一声躺倒在船板上:“我竟然……我竟然已经人老色衰了!”
乔柯道:“你求仙问道,还会在意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