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前的表面状况是有一点糟糕,但也没到要接受不知详情陌生人改造的程度。
于是他讲他的,她想她的。
思绪飘忽间,余光中不期然捕捉到一道颀长背影,舒萦短暂怔神一秒,目光顿在那里。
是她高中同校学长,黎苏年。
这是近来的第三次遇见了。
忆及走在他前面的那位年轻女士背影,她在心里轻笑一声,想,多年前她们同是业余美术爱好者,多年后又都是相亲苦命人,有够巧的。
思绪收敛,是听见相亲对象的一句:“以上就是我的改造计划,舒小姐先好好照做,看你完成程度,我再通知你其他事宜。”
有关他话里的改造计划,舒萦一个字也没听见,也没打算照做,她保持得体模样,微笑婉拒:
“不好意思,我对圆柱体没兴趣,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轻而淡的一句话,瞬间让一分钟前还在侃侃而谈之人添上几丝破防。
体面作祟让他忍住没骂出来,面上表情却没绷住,叫人一览无余他内心想法。
片刻后,他冷嗤一声:“舒小姐,回去照照镜子再说话吧。”
就她这样的家庭条件,连个正经工作都没,也就脸还能看,真把自己当香饽饽了。
舒萦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听不出话里的讽刺意味似的,毫不在意应了声好的,直接把圆柱体本体气到拿起外套就走。
她坐在那,心里已经预料到回家后会迎接新一轮的,来自舒女士的狂风暴雨,索性也不急着离开。
解锁手机打开海鲜市场,回复了几条买家问询。
她读书的时候入汉服坑,爱上了做手工,尤其喜爱缠花工艺,断断续续坚持了几年,凭借独家原创,如今在圈子里积攒了些名气,全平台运营的“云深处手作”账号积累了十多万粉丝,每月盈利稳定且可观。
如今她确实是失业在家,但这点副业没断掉,一直在坚持做。
不多时,消息还没回完。
舅舅家表妹忙里偷闲溜过来她身边坐下。
舒云可视线往她屏幕上一瞥而过,随后笑着问道:“最近单子多吗?”
可可是家里为数不多知晓她“不务正业”的人,舒萦停下手上动作,回答说:“还行。”
舒云可想到表姐动辄三、四位数的单价,几支缠花手作堪比大部分普通打工人一月工资,她撇撇嘴:“又谦虚了,还等着你做大做强投奔你呢。”
她这个表妹今年读大四,上学期成功拿到本校保研名额,最后一学期没课,文科专业也没什么好的实习项目,便没急着去学校,被舅妈扣在自家店里帮忙。
舒萦摁灭手机,弯唇看她:“你一准研究生,前途无量,哪里用得着……”
“停停停,”舒云可毫不客气打断表姐的话:“可别说了,现在的就业市场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再读三年也是卷生卷死,考公考编竞争大,外头也没什么好工作,说不准最后还是回来店里帮忙。”
舒萦轻叹一口气,心里有点认同可可的话,但总觉得不能叫她年纪轻轻就失去对未来的美好希望。
她笑起来:“说不定过几年大环境就好了呢,反正多读书肯定是没坏处的。”
后半段话舒云可赞同。
索性这趟过来是为别的事,她便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拉着舒萦站起身,“我最近买了几支新口红,颜色绝了,其中有支感觉特别适合你,给你买了个,来试试。”
有礼物收,舒萦欣然前行。
路上舒云可想到表姐的相亲结果,开启新一轮话题:“我看你刚那个相亲对象走的时候表情不太好,姑妈回去怕不是又要讲你了。”
舒萦无所谓的笑笑:“习惯了。”
自打失业后决心开启全职手作生涯,同舒女士争吵便如呼吸一样简单,她妈一个不顺心如意,就开始念叨,但考虑到家里情况,她也只能夹缝中求生存,到今天,也算有了她的生存之道。
舒云可眼神在周围转了一圈,没人。
她凑近舒萦,小声说:“姐,透个底,你怎么想的,不会真因为何渣渣对爱情失去希望了吧,你还打算结婚吗?”
舒云可话里的何渣渣,是舒萦的前男友,俩人六年爱情长跑,何毕业后甚至来到了她的家乡城市工作生活。
原本俩人也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但最后何没抵住家里压力,背着她先一步在家里安排下跟人定了亲。
舒萦知晓情况后毫不犹豫跟他分了手,没多久又被裁失业,接连遭遇可谓流年不利,舒云可是真的担心,这事对表姐的打击太大,所以才让她一直对相亲持敷衍态度。
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舒萦自认为心态良好,几个月过去,已经自我调理的差不多了。
她点一下表妹太阳穴,把人戳走:“不至于,是我妈安排的这些相亲对象不行。”
但凡有正常人,她也不排斥跟人接触一下,毕竟她也到年纪了,舒女士又催得紧。
舒云可想到在网上看到过的相亲吐槽,觉得表姐的话也不无道理,兴许是她想多了。
她挥退上一个念头,展颜一笑:“借你点好运,祝你早点遇到个正常人,还是很希望我的好姐姐拥有一份美好爱情的。”
舒萦跟着一笑,谢过可可祝福。
说话间,俩人来到收银台里头坐下,舒云可从包里拿出要送给表姐的口红和小镜子递到舒萦面前:“试试看。”
舒萦接过,拧开口红对镜试了下颜色,她今天出门涂的唇釉已经掉的差不多了,新口红的颜色是带一点灰调的红棕,很适合秋冬,涂上肉眼可见的提亮了整个面部。
很久没买新口红了,舒萦眼眸亮起来,不吝夸赞:“好看!”
舒云可欣喜于眼光被认可,得瑟道:“我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