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绮年看完报道,笑着把报纸丢进了炭盆里,继续忙手头的工作。
宋绮年和江映月虽不便见面,但每日都会打一通电话,互相问安。
“我的律师告诉我,孙开胜的律师会在葬礼结束后宣读遗嘱,通知我要到场。”江映月告诉宋绮年,“原来,遗嘱上还有我的名字。可想而知,大房那边现在不知道气成什么样。”
这件案子轰动全国,不少律师都觉得是个成名的好机会,跑去江映月那里毛遂自荐。江映月有了律师后,宋绮年也对她独自在外放心了许多。
“这么说,遗产有你的一份了。”宋绮年替江映月高兴,“你不算白吃了这一场苦。”
“不会有多少东西的。”江映月没那么乐观,“而且,能不能拿到手还两说。”
孙家财势滔天,想要欺负一个没靠山的女子易如反掌。
“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江映月将话题一转,“先施百货的服装展就在后天,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宋绮年兴致高昂。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要展示三套衣服,一套常服,一套茶歇裙,一套晚礼服。”
“我看报纸上说,这次的服装展,会有一些名媛做模特。”
“那是大服装店才有的待遇。”宋绮年笑道,“比如凤翔这样的行业领头龙。我们这些小裁缝用的模特,大都是百货公司的售货员。”
“这样大规模的服装展,还是第一次举办呢。”江映月的叹息声中带着向往之情。
“我真希望你能来。”宋绮年亦叹了一声。
但她们都知道,案件调查还没个结果,江映月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江映月道:“宋小姐,无论如何,都祝你展出成功。”
宋绮年刚放下电话,就见一位男客走了进来。竟然是赵明诚。
“明诚,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赵明诚的神色却是有点异样。他脱了手套,不安地搓着手,欲言又止。
宋绮年也不催促,给他倒茶,一边絮絮地闲谈。
“都这个点了,今天在我家吃晚饭吧。柳姨煮了羊肉汤呢。对了,服装展的邀请函你收到了吗?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口舌才从主办方那里多要了几张。本来有两张是送给覃小姐和冷小姐的,她们俩已经有邀请函了。你可以带妹妹来……”
“绮年,”赵明诚终于开口,“我……有个事,我想和你谈谈。”
“什么事?”宋绮年好奇地注视着他。
对着女郎明亮又天生妩媚的双眼,赵明诚心跳加速,语速不自觉更慢。
“就是当初俊生被绑架那个事。”
“这事怎么了?”宋绮年不解。
赵明诚道:“我发现,这事可能有隐情。张家可能是被人算计了。”
“你得说具体一点。”宋绮年道,“难道张家没有欠钱,而是被人讹了?”
“不,张家确实欠了钱。”赵明诚道,“但张老先生会投资失败,有可能是被人诱导的。”
“这算什么被算计?”宋绮年松了一口气,“投资本就充满了风险。投十个项目有一个赚钱,就可以去烧高香了。对方都会把自已的项目吹得天花乱坠,就要看投资方是否有眼光和魄力了。当然,张老先生这么经验丰富的人,会失败得这么惨,确实很让人意外。”
听完这番话,赵明诚更犹豫了:“这话我很同意。就是……”
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赵明诚的话。
宋绮年拿起话筒:“你好。我是宋绮年。”
话筒里传出傅承勖低沉而简短的话语:“宋小姐,郭仲恺刚刚宣布将孙公馆解封。孙家人即将赶过去搬东西。你能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吗?”
取画的最佳时机,就是孙家人洗劫小公馆的时候。现场必然一片混乱,正适合浑水摸鱼。
宋绮年面带微笑:“您放心,我这就给您把衣服送过去,一定会及时赶到的。”
她搁下话筒,匆匆朝工作室走去。
“对不起,明诚,我得赶着去给客户送衣服。不能陪你了。”
“可是……”赵明诚起身,“这事很重要……”
“真对不起,我赶时间。”宋绮年抱着一个衣袋走了出来,“回头约你喝茶!”
她不顾赵明诚的挽留,快步走进了大门外的暮色之中。
孙家家族庞大,支系繁多,并非铁板一块。
孙开胜生前是孙家少壮派里的领头人,家族资源向他倾斜,让他这一房得了无数好处。其他各房无不眼热,尤其以孙开阳为最。
巡捕房要将被查封的屋子解封,需要办个手续,在公文上写明将房子交还给了谁。
孙开胜的遗嘱虽然还没公布,但孙家人发现,这栋小公馆是以公中的名义置办的。
作为接替孙开胜成为孙家新领头人的孙开阳当即表态:既然是公家的,那就该由公家收回去。
可孙大太太和儿女们不答应:买房子的钱是孙开胜出的,房子该归他们这一房所有。
两拨人为了小公馆的归属在巡捕房里吵了足足两天。
郭仲恺不胜其扰,于是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小公馆的房子归孙家公中,屋内物品归孙开胜遗孀及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