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原崇山的心脏应声化作齑粉,体内鲜血因陡然涌入的力量喷溅而出,将玄衣洇成暗色。
“你到底是谁……”原崇山缓缓转过头,双眼死死盯着溯宁,不甘地发出最后的疑问。
她怎么敢对神族都毫无敬畏!
这个问题,溯宁也想知道。
她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出现在澜沧海中,又因为什么失去了从前记忆?
原崇山没有得到回答,他的神情就此定格。
看着他失去声息,在海水中下坠时,贺楼潮还有几分不敢相信,这所谓的昌黎氏灵使,就这样死了?
在他失神之际,目睹这一幕的灵族婢女发出一声惨呼:“主上!”
他们赶来的时机不错,正好见证了原崇山如何殒命。
“少主——”
这是听到动静赶来的贺楼部众多长老,为首鲛人将贺楼潮扶起,见他伤势凄惨,也来不及多问,催动灵力助他疗伤。
灵族婢女将目光投向在场鲛人,语气酷烈:“尔等卑贱妖族,竟敢杀我主君——”
大约是跟在原崇山身边习惯了受妖族礼敬,到了这个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逃,而是质问贺楼部。
看着一众灵族,贺楼潮的神情透出异乎寻常的冷静,在恢复些许力量后,他开口,发出一声长鸣。
无形声浪在海水中传递,众多前来的鲛人长老虽还不明情况,但在听到这声长鸣之后,不动声色地向前,将身在此处的灵族包围。
到了这时,这些随贺楼潮前来的灵族终于意识到不妙,但他们已然身在鲛人的包围中,没有了原崇山那件灵器,他们在为数众多的贺楼部鲛人面前并不占优势。
随着贺楼潮将手放下,众多鲛人合围上前,爪牙闪烁着冰冷寒芒,将这些在贺楼部耀武扬威的灵族当做猎物。
护卫原崇山的这群护卫中并无什么大能,实力略强几分的不过就是随时侍奉在他身边的婢女,但在贺楼部众多长老联手下也并非对手。
捂着肩上血流如注的伤口,灵族婢女眼中现出几分不自知的恐惧,这些卑贱妖族疯了么?!竟然敢对他们动手!
她厉声威胁道:“胆敢对神族使者动手,你们就不怕神族降罪么?!”
贺楼潮当然怕,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让这些灵族活着踏出贺楼部城池半步。
他们都死了,贺楼部才能设法将此事掩盖过去。
只要有一名灵族活着离开了贺楼部,今日发生的事都有可能为昌黎神族所知。贺楼潮不会去赌神族的仁慈,所以这些灵族必须死!
鲜血四溅,染红了海水,他神情中透出难言冷酷。
这些灵族不曾将鲛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他当然也不会介意用他们的性命来确保族人的平安。
贺楼部与灵族这场混战并不为溯宁在意,她似乎想起什么,身形闪动,落在了已经声息全无的原崇山身旁。
身体难以承受溯宁的力量,在心脏化为齑粉那一刻,他的四肢便因为冲击断折,在水中坠落时已经裂成了好几块。
毕竟是才刚记起的法理,施展时未免失了些轻重,溯宁原本是打算给原崇山留个全尸的——看在他也算助她恢复了些许记忆的份上。
既然如此,溯宁抬指一拂,已经裂成几块的原崇山在灵光作用下被拼了起来,她脸上露出些微满意之色,这也算全尸了。
收回手时,灿金裂痕不知何时出现,自她掌心蔓延向上,隐没在袍袖之中。为了化解烙印在玉钩中的那一击,溯宁动用的力量显然超出了限度。
真麻烦,她面无表情地想。
而要解决这个麻烦,唯有早日前往澜沧海龙宫,取得她所需之物。
第十一章昔日有大妖于瀛州讲道,成此……
在为数众多的鲛人围猎下,随原崇山前来的灵族颓势尽显,连向外传讯的可能都被断绝,更不必说自重围中逃脱。
在确定最后一名灵族也彻底失去气息后,贺楼潮才微微松了口气,数十鲛人长老向他聚来,问起事情始末。
贺楼潮未作隐瞒,将之前种种如数告知了族中长老,语气难掩愧疚,终究是因他一时冲动出手,才会给贺楼部招来这场祸患。
但一众贺楼部族老在听了他的话后虽神情各异,却并未有谁出言责怪。这所谓的神族灵使实在欺人太甚,若换作是他们,也未必能忍得下这口气。
若是贺楼潮真将自己的族人献给原崇山玩弄,才会令他们觉得不齿。
或许正因为贺楼部鲛人实力不强,需要集整个部族之力才能在澜沧海中占据一席之地,他们对族人的看重也更甚其他妖族。
事情既已发生,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将原崇山的死掩盖过去。
“只要他不是死在贺楼部,那他的死,就同贺楼部没有关系。”老妪幽幽开口。
贺楼潮也是如此想。
“有灵族的车驾仪仗,便可伪作他们的身份,大张旗鼓离开贺楼部,至于之后……就往海底裂隙中去!”
海底裂隙是澜沧海中众所周知的险地,不过倚仗神族赐下的法器,原崇山并不将其中凶险当回事,非要入内一探,如此说法,与他的性情行事再符合不过。
他是在离开贺楼部后,进入海底裂隙失去踪迹,无论生死,都与他们没有干系了。
在场贺楼部族老很快达成一致,有了决定。
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族长的贺楼骁竟然没有现身,未免叫他们心生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