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总的回答令人失望,但值得庆幸的是,时总声音平和淡然,和刚才说“进来”时一个音调,甚至细品还能品出几分“温柔”在里边。
林滋荣继续杵着不动。既然你现在都不凶我了,可以说是一种长足进步,烈女怕缠郎,我多缠一会,保不齐就能更进一步……
林滋荣在这边心绪万千,而时总那边下一个“出去”已几乎成型。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断了时任宣到嘴边的话,他把视线从林滋荣身上移走,接起电话,很快他就下令道:“让他进。”
下一刻紧闭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落魄的男人往里冲了几步,朝着时任宣“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差点被撞到的林滋荣赶紧退至一旁,他心里想的是:不是,你们这个世界这么流行下跪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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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总,我错了!求您能高抬贵手!”男人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竭力恳求。
男人明明穿了一身高级西服,但此时却落魄得像街边的狗。
何助理后一步跟着进了办公室,他上前去扶地上的男人,“杨经理,您先起来。”
何助理知道自己的老板不喜欢看这样的场景,杨经理这招反而会矫枉过正。
可惜杨经理跪意已决,坚决不起。
“对不起时总,这次是我的错误!是我给公司带来了损失!念在初犯的份上,请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了我们父子一回……”杨经理说完后呜咽个不停,他快六十岁的人,又是公司高层,却如此失态。
原来杨经理是shis的一个项目经理,自前年起公司投了一个影视基地项目,三年里十几个亿放了进去。
这杨经理的儿子也在shis上班,由于小杨经理学历高、工作能力强,又有父亲鼎力支持,很快就上升到了中层位置。
十几亿投资的油水可大可小,主要看具体项目和机遇。一个弄不好可能一分捞不到,苦心孤诣的结果却只是工资+奖金了局。但这次老杨和小杨非常幸运,项目还没完结,八位数已经揣进了他们兜里。
这次他们的事发,还得“感谢”上次那个越级举报的小同事。
小同事举报的不是老杨或小杨,小同事举报的仅仅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但在公司彻查过程中,拔出萝卜带出泥,意外牵扯出了二杨。
“你知道千万级的经济犯罪要做多少年牢吗?”
时任宣声音平稳,并无多少怒意,但老杨经理听后却体若筛糠,颤抖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时总!是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想当初您力排众议派我们父子去主导项目,我却以权谋私,都是我……对不起时总……”杨经理继续呜咽不止,老泪纵横,甚是悲惨。
可惜,可惜他的悲惨打动不了在此的任何一个人。
时任宣看了何助理一眼,何助理会意,把一叠文件扔在了杨经理身前。
“您看看有什么疏漏吗?”何助理温声说。
杨经理低头,捡起文件,一一看过后连声说:“没有了没有了,没想到时总早就把证据收集全了,我还妄图隐瞒……我……哎……”杨经理哀叹。
“真的没有疏漏?”何助理再次问道。
出于严谨,杨经理又迅速过了一遍资料,确认此上所述就是他完整的罪状后,肯定道:“是的。”
“所以时泙呢?”
当这几个字从时任宣嘴里吐出时,杨经理如遭雷击。
时泙,从他的姓便能看出他也是时家人。
时泙是时任宣父亲姐姐的孩子,也就是时任宣的表弟。
时泙母亲时溪目前是shis通信掌权者,而时泙自然是给母亲做事的。时溪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shis集团近些年的崛起时溪功不可没。
而时泙是否优秀不太好说。
但有一点却摆在了桌面上——时任宣和时泙作为年龄相仿的第四代,是未来夺位的竞争者。
好在时溪是识大体的,他允许儿子搞些小动作,但如果造成实际性损失她必会出手。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自家的蛋糕谁多吃一块谁少吃一块都无所谓,但如果因自家打闹把蛋糕做小了,不仅时溪不同意,shis的当家人时老夫人也必然龙颜大怒。
杨经理震惊过后是无尽的后悔,他不应该放任儿子行事,他太信任儿子了。也许是小杨经理太过优秀,年纪轻轻就崭露头角,即使没有老杨的帮扶,大概小杨早晚也能靠自己爬到高位,所以这些年老杨不再指手画脚,完全尊重小杨的选择,有时甚至还反过来听小杨的。时代在进步,老杨不是迂腐的老顽固,他愿意放手让年轻人一搏。
但这次小杨却栽了大跟头,他就不应该贪图眼前之利,最后入了时泙的圈套,卷入了时家人内部的纷争中。
“说吧,你没有选择。”
时任宣的声音略有冷意,听在老杨的耳中力有万钧。
“都是我的过错!时总,相信我!”杨经理反应过来,继续哀求,“我图一时之利,让小杨帮我运作,其实他是不知内情的,求时总放了小杨吧!坐牢的话我愿意做!”
老杨还有几年就退休了,这些年他虽然贪过些小利,但真正损害公司的事他还真没干过。他兢兢业业为公司服务了三十年,总的来说还算是忠诚。
“你觉得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不知道与时泙牵扯的人是你还是你儿子吗?”
时任宣这话一出,彻底打破了杨经理的侥幸心理。他本想回护小杨,一肩挑起罪责,反正他老骨头一把,为了儿子死了都值得,可惜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他从进来开始到现在就像是一个笑话。时任宣明明掌握了所有资料,却还这样钓他,让他进行一套如此拙劣的表演,真是可怜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