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了起来,带着12区空气里的沙尘,重重拍打下来。
看着芯人胸口的大洞,洛沉好像想到了什么。
过了几秒,他拿出来了那颗记忆空白的内核,按进芯人的胸口。
“不要死掉。”
漂浮在空气里的安隐好像被磁铁吸住,进入到了那副芯人的躯壳里。
我不会死,我不能死,我要活着!
又是那片飞舞蒲公英的草地、一望无际的蔚蓝湖水、飘渺悠扬的歌声。
这次,安隐终于听清了歌中所唱。
“镜中是梦——”
安隐向前走了一步,低下头,湖水倒映天空,倒映安隐,倒映这个世界,如同一面镜子,湖水之下,有蛇在游荡,追逐自己的尾巴。安隐伸出手,触碰到水面的那一刻,湖水开始结冰,安隐赤着脚踏上冰面,身上的白袍飘荡,腰间铃铛作响。
突然,巨蛇冲破冰面,在安隐面前高高昂首,吐出鲜红的信子,萤坐在蛇头上,对安隐伸出手。
安隐面无表情,电磁能力在手中凝结,毫无犹豫飞身而起,白袍带起风,精准打在萤的胸前。
“梦外是我——”
萤解脱一般笑了笑,身体散开,化作无数蒲公英,抚摸过安隐的脸颊,一阵风托起安隐,安隐微笑着向巨蛇伸出手,以一个拥抱的姿势。
所有的蒲公英都化作火花,点燃了草地,化为熊熊烈火,热浪扑面而来。
蛇是地狱的撒旦。
“亦步亦趋——”
安隐轻轻搂住巨蛇的脖子,冰凉黏腻,没有任何温度,让他在烈火中想起飞舞的雪。
如他所想,巨蛇消失了。
阿珂嘉站在他面前,穿着和他一样的白袍,红色的头发遮住眉眼,嘴形轻轻上扬,摸了摸安隐的泪痣,叫他的名字。
他说:“安隐。”
烈火熄灭了,草地、湖水都不见了,在无尽的黑暗里,安隐听见了歌曲的最后一句。
“何必琢磨。”
完整的记忆拥挤在脑海里,潘多拉魔盒被开启,安隐睁开眼睛。
“精彩!精彩!”珀斯大笑起来,连连拍手,“符少爷,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
安隐坐起身,看见被绑在铁床上的阿珂嘉,他的脸上好像是欣喜,那欣喜里却蔓延无限的裂痕。
“安隐,都到了这种地步,符少爷都不肯承认你们的主仆关系,现在他心情一定很复杂,你算是萤还是安隐呢?”
“我会杀了你,珀斯,我一定会杀了你。”安隐握紧双拳,盯着珀斯,这一刻,他恨不得把珀斯扒皮抽骨。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珀斯摸了摸安隐的脸,“别这样看着我,这样我很兴奋,会忍不住——”
“珀斯!飞船到了,你需要去看看。”洛沉推门而入,并没有给安隐和阿珂嘉一个眼神。
珀斯松开手,转了转脖子,“他们交给你了,宝贝,看好他们。”
安静了一会儿,洛沉走到安隐身边:“他把记忆还给你了?”
安隐转过头,讥讽似的,“你们满意了,我现在是什么东西?”尾音颤抖,似乎在阿珂嘉面前已经丢尽脸面。
洛沉没回答,又走去阿珂嘉身边,“那些记忆你看到了吧。”
阿珂嘉疲惫地抬起头,“你想说什么?你背叛了我母亲,她制造了你,可你却和珀斯狼狈为奸。”
洛沉没会阿珂嘉的话,指着安隐,自顾自说:“他是谁?”
“喂!洛沉!”安隐大声呼喊起来,“你要干什么?”
安隐根本不敢听到回答。
第65章暖月
“是你朝思暮想的萤?”洛沉顶着黎元央的脸,平时这张欢喜跳脱的脸,现在却是讥讽与冷漠,躯壳分明未变,但是灵魂已经面目全非。
安隐仍在一旁大喊着:“你别逼他。”
“你看我是不是很别扭,虽然这是那位黎姓军官的身体,但你是不是感觉不认识了。”
“你杀了他。”阿珂嘉握紧双拳,却无法挣脱铁锁。
“不是。是一只用来迷惑你们,和我一样面貌相同的芯人杀了他。”洛沉看着双目泛红的阿珂嘉,说:“灵魂才是一个人的根本吧,躯壳会被湮灭,但是灵魂永生。”
“所以,他是谁?”洛沉再次指向还在大喊大叫的安隐,“刚刚,在珀斯的逼迫下,安隐与萤之间,你不是选了萤吗?”
安隐闭嘴了,他发现阿珂嘉正用一种失而复得的复杂眼神看着他。
“白塔教堂里,我对萤说想像黑背鸥一样,自由飞在每一处,后来,他写了一封信给我,里面有同样的话,他称呼我为‘阿汀’,这个称呼也是后来引起我对于萤身份怀疑。”
“那天,在地下实验室,他送了一颗糖果给我,他说,他只有一颗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