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苏汀南感觉他和记忆里另一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合,突然有点鼻酸。
除却忙碌的工作之外,像是为了规避可能的痛苦,她近乎强制地让自己处于一个相对麻木的状态,不断说服自己接受和肖既晚已经分开的事实。自己也不敢去细想看似波澜不惊的海面下有多少波涛汹涌。
她的心脏被开了个难以愈合的口子,只要一想起肖既晚就会隐隐作痛。不过好在苏汀南很快学会了和这个痛苦并存。
她生活里有关肖既晚痕迹也逐渐被冲淡。但这种强撑的平静比她想象的脆弱,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微小的触发点就会迅速瓦解。
比如现在。
几乎是在看见谢言回的同一时间,像针一样扎上气球,所有看似稳定的东西在一刹那全部爆发。回忆不受控制地上涌,苏汀南很突然地想起之前有次生病,当时的她比现在还要狼狈,还根本来不及到卫生间就吐了,肖既晚一遍一遍耐心地给替她擦脸,帮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把污秽的地面清理干净。
她觉得羞耻,自己默默哭了。偏偏肖既晚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告诉她生病是很正常的。
他见过她最狼狈不堪的一面,但从未表现出丝毫的嫌弃和不耐烦,而是用不断靠近来对抗她的回避。
“你现在的样子也很好看。”
“没有人会永远不生病,不需要为生病感到自责。”
“不要躲着我,要依靠我。”
……
也许就是因为肖既晚的包容,当时的苏汀南沉浸在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里,任性妄为,对他没有任何歉意。
当年刚离开他的时候苏汀南也和叶北青说过这件事,当时她自以为很有道理地说:“我比他年龄大一点,总不能真的不懂事,耽误别人一辈子吧。”
这是叶北青第一次没站在她那边,她听完颇为严肃地说:“不要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做出一些自我感动的付出。你的付出让别人得到了什么?”
苏汀南当时不解地问:“那怎么办,总不能等到真的到不能挽回的地步再后悔吧。”
叶北青想了想,再次开口:“你们两个之间有信息差,都没跟对方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所有对别人自以为是的理解,都是误会的开端。”
苏汀南承认她说得在理,也承认自己有错。
一直不会爱人的她自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自以为这是对肖既晚来说最好的选择。到头来只是一场自我感动。
但该有的报应还是会到达,比如在几年后的今天这个突如其来的思念让苏汀南痛得喘不过气。
也许是觉得是当时的愧疚和悔恨不算刻骨铭心,所以特意挑了一个猝不及防的时间让她想起。
痛苦的滞后性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效果太猛烈,苏汀南感觉疼痛和血液一起泵出,抵达全身,像是又得了一场重感冒。
她看向谢言回,眼里升起一股雾气,模糊了视线,于是她无意识中对着谢言回叫了肖既晚的名字。
这个名字让谢言回也是一愣,他问:“这是谁?”
苏汀南被问得突然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谢言回,她很直白地说:“抱歉,把你认成别人了。”
听见她的话谢言回罕见地出现阴沉的脸色,他伸手把药递给苏汀南,轻声说:“好好休息。”转身离开。
望着他带着落寞的背影,苏汀南松了一口气,她并不热衷于找替身的戏码,相反,谢言回的出现会使她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个本就忘不了的人,她心想最好不要再看见他。
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睁眼时看见是重新走进房间的谢言回。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看向苏汀南,眉眼低垂。
“其实当替身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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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兆
又一年春节,外面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整个世界被掩埋在厚雪里。
苏汀南没回家,和几个剧组认识的朋友一起窝在出租屋里吃火锅看雪。
锅里红油的汤底沸腾着,香气在空间不算大的屋里蔓延。黎芮担心留下味道,把厨房的窗户开了一个缝。冷风吹进来的那刻味道散去不少。
或许是因为同为被剧组摧残的“底层人员”,他们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此刻围在桌上有说有笑。
除去一些剧组熟悉的朋友,连谢言回也非说家里待着不自在跑来凑热闹。
自从上次苏汀南拒绝他做替身的请求之后他就更加放飞自我了,说既然做不成恋人那做朋友也行。
想着多一个朋友没什么坏处,苏汀南也就没再拒绝他。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颇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本就厚的积雪现在几乎淹没了城市,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做这一行的人都比较能扯,不一会儿就笑成一团。不知道谁开始提议说玩游戏,一开始还是正经的游戏,结果谢言回突然提议说玩个大的。
不明就里的苏汀南问什么算是大的,谢言回一脸神秘,随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开口。
“输的人把□□历史个性签名念出来。”
闻言大家都是脸色一白,苏汀南迅速回想自己有没有发什么神经病语录,但是那都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大家都硬撑着玩下去,结果一个比一个好笑。大多都是一些中二又矫情的语录,非常具有年代感。
轮到苏汀南的时候,她先深呼吸了一口再打开多年没再使用的软件,随后屏息点开界面。但即使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她也在看到屏幕的那瞬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