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李绍安指着供在小厅一侧的牌位,有点生气地说道,「供着那牌位,如何重见天日?您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分吗?」
许氏愣住,神情悲哀又懊丧,她微微地发抖着,眼眶泛着委屈又不甘的泪。
「难道我就要像只阴沟里的耗子般过着不见天日又卑微低贱的日子?」她声线颤抖地质问他,「难道你不想认祖归宗,跟胡成安平起平坐?」
「如何平起平坐?」李绍安冷然一笑,「他是正室所出的嫡子,我是外头的寡妇所生、世人都以为是遗腹子的私生子,如何平起平坐?」
许氏冷不防地打了他一耳光,泪如雨下,「你这是在怪我吗?」
李绍安咬着唇,不作声。
她悲伤地哭了起来,泣诉着,「你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忍了多少寂寞?如果不是为了抚养你长大成人,我早就一死了之!一样是为老爷生养儿子,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有你……你甘心被胡成安踩在脚下吗?」
「娘……」
「我受够了!」许氏痛心地抓住他的手,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我嫁了个窝囊的男人,不想我儿子也一辈子如此窝囊!你是胡家的人,是胡大骏的种,咱们母子俩要正大光明、抬头挺胸的走进胡家的大门。」
「娘,我……」
「绍安,」许氏猛地瞪大眼睛直视着他,语带胁迫地道,「我求你,我求你成全娘,要不娘真的不活了!」
听见母亲犹如威胁般的话语,李绍安生气又无奈地,「娘!」
许氏哭得撕心裂肺,「娘求你,娘给你跪下了!」
说着,她双膝一落,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两记响头。
他惊急地抓着她,红着眼眶,「娘,您别这样……」
「绍安,求求你,你听从你爹的话吧!」许氏额头上磕碰出血来,神情卑微又悲凄,「娘求你,求你了……」
他爱着他娘,却也恨着他娘,可他拒绝不了她,因为他对她感到愤怒,却也怜悯不舍。
月老显灵来牵线(2)
支希凤自从见过邹承先便对他念念不忘,之后她母亲赵娴再怎么想方设法地给她找对象,她都无所不用其极的拒绝,甚至是闹事捣乱。
赵娴虽气,却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支希凤虽也想过要请楼宇庆或是秀妍帮忙,可她终究是个姑娘家,若是主动追求也怕邹承先会因此轻视她。
再说,邹承先虽不是伏波将军夫妻俩亲生儿子,却也是有官衔在身的,虽然朝廷不禁官商往来,可因着门第之见,商贾之家却极少能跟官家结亲。
想着想着,她都想出相思病及忧郁症了。
这日秀妍回支家探望,明白支希凤一门心思都想着邹承先,便提议去拜月老,毕竟她也是被嫂子拉着去拜月老,才穿越时空遇到了楼宇庆。
不过她也不确定这儿的月老灵不灵,只能姑且试试。
城南的法壶寺主祀观世音菩萨,偏殿里有福德正神及注生娘娘,法壶寺不大,可因为颇为灵验因此香火鼎盛。
虽说主祀是观世音菩萨,但其实在法壶寺里最常被讨论的却是后殿里的流水月老。
说是后殿,但因着法壶寺不大,所谓的后殿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房间罢了。
流水月老是尊高不及一尺的木雕神像,据说是法壶寺的创寺住持从溪里捞起,奉祀至今已有数十年头,早已被香火薰得黑亮。
来法壶寺求月老赐姻缘的女子络绎不绝,秀妍跟支希凤也是排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够进到月老殿求良缘。
手持清香,支希凤专注诚心地祈求着,而秀妍也在一旁持香合眼,衷心地为她祈求,愿她心想事成。
睁开眼睛,支希凤还念念有词地求着,她看着忍不住想笑。
想着外头还有人等着进来,支希凤再不赶快结束她跟月老的对话,怕是外头等着参拜的女子就要骂人了。
就在此时,她隐约闻到了一股酒味,还没意识到什么,只听支希凤说了声——
「好了,我们走吧!」
「喔,好。」她猛地回神,却已闻不到刚才的酒味。
步出月老殿,她们的随身婢女秋心及满月已在外候着,见她们出来便亦步亦趋地尾随着。
行至寺外,忽听一阵骚动,朝着声源望去,只见一状似酒醉的灰衣老者正对着自寺里参拜出来的女子说话,或许是他行径怪异又胡言乱语而惹人不悦,大家纷纷避走。
「姑娘,你听我说。」他拉住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你要注意那个左眼下有颗痣的男人,他会——」
女子不听他说完便一脸厌恶又害怕地将他推开,老者踉跄几步,坐倒在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地。
见状,秀妍跟支希凤快步地走上前去,关心那位倒地的老者。
「老人家,您没事吧?」秀妍还未伸手将他扶起便已经闻到他一身酒气。
老者抬起眼看着她,先是一怔,然后笑了,那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认识她一般,而她也觉得他有点眼熟。
「老人家,您住哪里?」支希凤问道,「要不要我们送您回家?您家里有人吗?」
「不用不用……」老者在她们的攥扶下站了起来,「我就住在里面。」
他指着身后的法壶寺。
秀妍跟支希凤微怔,他住法壶寺里?
「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老者笑咪咪地看着支希凤,然后突地拉起她的手。
支希凤虽吓了一跳,但没有将手抽回。
老者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以金、银、红三股线编成的细绳,「我一定会把你跟你的心上人牵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