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讪讪地闭了嘴,想起那段日子,对于我,对于我哥,又或是对于陈栖哥,都是一段极其漫长痛苦的岁月。
哥给我讲了很多,比如说原来家门口收破烂的老刘头前年死了,以前收养的狸花猫生了三只猫崽,再比如后山上我妈坟前平白生出一簇花,莫名其妙。
总离不开生离死别,死了又有新生的,万物是个轮回,生生死死相抵消,大概万物归零。
我也会死吗。
人都会死的。
相册厚厚得一沓子,很快翻完,最后我拉着我哥照了张合影,打印下来放在最新的一页。
崭新的拍立得里,小姑娘穿一身白裙子,皮肤略微苍白,笑着盯着镜头,旁边年龄稍长的男人也是笑着的,不过一双桃花眼始终看着另一人。
大概多年以后,我和我哥翻到这张照片,又免不了一阵唏嘘感慨。
这本相册只能说温馨,至于我后来如何因为癔症歇斯底里,缠绵病榻,在这短暂又温暖的时间里,大抵是无从得知了。
钟表时针指针已经过了一点,我熬不住,又不想自己睡,拉着我哥躺在了我旁边。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我给我哥唱歌,他垂眸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瞥向不知道什么地方。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你在思念谁。
我哥没困,我倒是先把自己唱困了,声音逐渐微弱,两眼一抹黑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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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亦真·哥哥
我哥办事一向都非常利索,圈子里的人都说他心狠手辣,年轻有为,其实这话一点没毛病。
但我从来没见过我哥冷漠的一面。
我们相依为命十几年,我见过他脆弱地不堪一击、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抽烟的样子,见过他独当一面西装革履和人在酒会上谈笑风生的样子,不过他在我面前似乎从来没展示过他逐利商人的一面。
在卜苍声这里,他只需要做一个温柔的哥哥就好了。
他并不知道他的妹妹见过他的脆弱,在他的呵护之下逐渐长出了羽翼。因为他实在是一个太有责任感的人,游刃有余地扮演着顶天柱的角色,对自己亲近的人有种浑然天成的保护欲。
我支着头坐在阳台假装自己是沉思者,眺望远处的树色,把我哥的人生剖析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