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忍不住了,非常冒昧地问:“您是心理医生吗?我…”
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确实有心理医生资格证,但是我现在不是医生,你哥只说让我跟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我仍然没有放松下来,纪肴却突然笑了:“干什么啊我又不吃人,我跟你大不了多少,这就有代沟了?卜千秋说你爱打游戏,玩什么?”
“单机游戏手游…什么都玩一点。”
就这么聊了起来,好像我真的只是来交个朋友。
他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今年二十一,大学没毕业休学了,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的,看起来比我更需要心理医生。
我们从游戏聊到我哥再聊到小时候,我被逗笑好几次,聊天中我得知他有一部分欧洲血统,苹果绿的眼睛是天生的,但是面容确是标准的亚洲阿宅面孔,我问他有没有人质疑过你的血脉,他神秘一笑说没有,都以为我天天戴美瞳。
总之是非常愉快的聊天,我哥来接我时我天色有点黑了,我甚至还有点依依不舍。
和他道别时不经意瞥到了我哥给他的白色手提袋,哦,原来是限量版的乐高。
人在无语时真的会笑。
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东西或者那种大牌礼物,看到乐高盒子的那瞬间我竭尽全力才没有笑出来。
坐上车的时候我哥问:“纪肴这个人怎么样?”
我说:“非常有趣,我很喜欢他。”
故意顿了一下,才解释道:“朋友的那种喜欢。”
我哥淡声应了,一路无言。
快到家时我突然问:“如果我是精神病,你会不会不要我。”
然后趁着他怔愣时飞速打开车门跑远,一直跑到独栋别墅二楼我的房间,脚步一刻都没有停过,皮鞋踩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哒哒作响,每一步踩在地上都是一声哽咽。幸好家里没有人,不然我真要做实了精神病的名号。
瓷砖地板锃亮,倒映出我飞扬的白色裙角。
眼前一片模糊,有什么东西滴下来,滚烫,烫到我的心整个疼起来。
那句话已经用掉我太多勇气,我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房间门,我哥没有打扰我。
门缝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来一张纸,一定是我哥的字条。
他一定会冠冕堂皇地说不会,然后嘱咐我楼下有预留的饭菜,什么夜里不能吃,烧胃。
总之是闭着眼都能猜出来的话。
我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把通讯录从头翻到尾,除了姜家姐弟日常分享,没有任何人给我发消息。
我发誓不去看那张纸,两个小时后光速打脸。
从床上爬起来捡起那张纸,我靠在房门上看了很长时间。
其实只有一句话而已。
一行稳重成熟的钢笔字:
你是我妹妹。
甚至连句号都画的那么圆满,挑不出一丝差错。
我顿时无话可说,真的无话可说,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