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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他似乎总在做这样的动作，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

“真好啊……”卡卡西慢慢地说，抚摸着光滑的脸颊，“而我总在害他受伤。”

“你没有让他受伤。”带土反驳，可卡卡西充耳不闻。

“也许我离他远一些比较好。”他说。

他闭上眼睛，而后又睁开，“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会走的。”带土说。

“因为你是幻觉吗？”

“他也——”带土的话被一根手指打断，卡卡西摇头，“他总会离开的。”他说。

被刺痛的感觉盖过封印带来的钝痛，带土忽然觉得整个胸腔空荡荡的，酸楚的感觉在咽喉下滚动，“……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呢？”他握紧掌心冰凉的手指。

“因为全部都是我的错，全部都——”

“别再说这样的话了，算我求你……”只此带土就快要无法忍受，在那十八年里他看着卡卡西弯下脊背，又从四战重逢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直面着卡卡西的负罪感，那些沉重的感情像是自他血肉中长出的石碑，时光无法将它消解半分，带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得知了很多事情表面之下的真相，他还能将所有过错归咎于自己。

明明我就在这里。

带土伸手想要抱住他，却被他缓慢但坚定地推开。卡卡西仰头看着他的脸，薄薄的眼睑颤抖着。

“——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他总会替我做决定，如果我不够清醒他又会在什么地方代我受过，他会推开我……一次又一次。”曾经冷静且思维缜密的人此时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知道的。”

酒气熏红了他的眼角，瞳孔中薄薄的水光在黑暗中仍然清晰。带土看着那片水光，像失去所有言语能力。

“……我知道我应该盯紧他，但是连确认他的存在都让我恐惧，因为他总会离开，总会离开的。”卡卡西重复道。

然后他笑了一下。

“现在该你告诉我了，他会在哪一天再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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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句话，醉酒的男人是笑着说出来的。

带土从未见过这样让人感到疼痛的笑意，他像哑掉一样张开口，又紧紧闭上，像是怕心脏逃出来一样。卡卡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分不清那是薄泪还是水汽，他似乎真的在等带土给他一个确切的日期，带土能感受到面前的人是真心实意发问的，这让他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荒谬。

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

二人都早已跨过三十而立的大门，不论立场对错，也都是前半生经历过足够风浪的人，却仍在彼此的问题上胆怯如同孩童。带土清楚，也许有些东西，被永远被埋葬在了他们十二三岁的年纪，再也无法成长。

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盘根错节，繁乱如麻，多到连带土都会觉得恐惧；又似乎太脆弱，似乎一个不小心那时隔十八年重建的联系就会坍塌破碎。

但是他知道，他已经得到了他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所以也必须给出自己的回答。

时间被沉默拉得狭长，房间里只剩夜风吹过窗棂的咔咔声。卡卡西已经垂下眼睑，脸颊滚烫，他似乎已经忘记刚才的对话，看起来就要睡去。带土坐在他身边，伸出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也许他做错了很多事，后悔的决定也很多，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救卡卡西的命、替卡卡西去死这样的事。不如说，如果情况再次发展到当时的地步，他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黑暗中月光镀在卡卡西的侧脸，连那道陈年的伤疤都变得柔和，将阖未阖的眼睑将它变成一条将断未断的线。渐渐带土觉得无法呼吸，似乎那错失的时间堵在了他的胸前，又似乎那些欲言又止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但是现在的自己，似乎被死亡彻底抛弃的自己，似乎可以做出那个承诺了。

“喂，醒醒，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关于他的秘密了。”他低声说。

他等卡卡西慢慢睁开眼。

“今后他绝对不会再擅自丢下你，”他亲吻着他的头发，继而看着他迷茫的双眼，又用食指抵住他可能会反驳的嘴。“绝对不会……只要你想，只要你需要，他会永远待在你身边，所以……”

不要再害怕失去清醒，不要再害怕此刻的幸福预示着什么样的不幸，不要再害怕哭泣、噩梦、和分离，不要害怕呼唤会落空，我会一直——

涌上喉咙的酸涩让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他用行动代替了回答。带土紧紧地抱住了卡卡西，将脸埋入温热的颈窝，莫名的湿润打湿他的眼眶，洗掉他全部伪装。他用白发蹭着卡卡西的脸颊，用惨白斑驳的手臂用力环住眼前的人。

被拥抱的人迷茫间也慢慢伸出手臂，从身后攀住了他的肩膀。

——所以，放心地，拥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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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任仪式在上午十点举行。

正是初秋，天气算不上凉爽，但是清冷的微风带去大半热意，阳光正浓，天空湛蓝如碧，笼罩着这片经历过战乱、备受伤害但如今已经和平的土地，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在火影塔的附近，见证这又一次火之意识的传承。

站在人群中能清晰听见村民们对这位即将上任的大人毫不吝啬的赞美之词，不出世的天才，战功赫赫的履历，如雷贯耳的名号，两次忍战的先锋，拯救世界的英雄，新三忍的老师……这样的话语听得多了，连熟识他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认识真正的他。

“——山田女士在那边和其他几位女士已经开始筹划着给六代目说媒了，”春野樱狠狠打了个冷战，接着扶住额头，她从早上忙到现在，仪式快要开始，她终于得空回到看台上。“村民的贺礼已经堆满了前厅，包括一乐拉面送来的十来碗新口味试尝样品，现在火影塔里都是拉面的味道，鸣人对此倒是高兴极了……你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