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过错全怪在妹夫头上,但没办法,只能嘱咐邵群要好好保护弟弟,锦辛被绑架那年,他和赵荣添大打出手。
再后来锦辛结婚,又是和一个男人,他一度以为赵锦辛是被邵群带坏了,但他亲妹妹却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两人有感情才是最重要的,没感情就是娶了公主也不一定幸福,而且我们还能管他们几年?!孩子高兴不就行了吗?
他逐渐沉默,究竟是世俗重要还是开心重要?
车开到家门口,雨帘下,李程秀撑着伞站在廊下,急匆匆过来接,“淋雨没有?”
他温和的样子和坐在他怀里给他擦汗的小朋友如出一辙……
祖孙三辈人一齐进了屋,李程秀让他们先去洗澡,虽然是夏天,但一个年纪大一个年纪小,万一感冒了不得了。
邵群冲得最快,带着正正,洗小狗崽子似的三两下就冲好了,把孩子丢给保姆带去吹头发,他转去厨房找李程秀。
邵将军刚出院半个月,饮食还是清淡为主,邵群探头看,“给我做上汤娃娃菜没有?”
“做了。”
“是金华火腿吗?”
“是。”
“是土鸡炖的高汤吗?”
“是。”
“是娃娃菜菜心儿吗?”
李程秀转身推他,赌气道,“哎呀!你出去!你烦死了,我拿白菜根给你炖的!”
邵群被他推得踉跄,小声抱怨道,“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
转身去揭娃娃菜的锅盖,李程秀抓着筷子来捉他,“还要再闷一分钟的啊!你别揭啊!”
“我想尝尝,我中午没吃饭。”邵群低头看他,他就是想让李程秀喂自己罢了,想趁着没人多跟他亲近,一会儿上了饭桌李程秀肯定又是闷着脸吃饭。
李程秀伸筷子夹了一块火腿,放在嘴边吹了吹才喂给他,邵群真的越来越幼稚,他有时会有种邵群和正正一样的感觉,一做饭一大一小父子俩就跑到厨房来要他喂,一开始只喂小的,大的让他自己吃。
但邵群不可控,你不满足他这个要求他就敢要求更过分的,后来就算了,一大一小一起喂。
“烫不烫?”
“不烫,再给我夹一个火腿。”
“你还是吃娃娃菜吧。”
“为什么?!”邵群虎着一张臭脸。
“你爸也喜欢吃这个火腿,我每次给你爸做饭,火腿肉都被他挑光了。”
李程秀在锅里翻出一块小的火腿边边喂给邵群,依旧吹了吹,“你们父子俩口味一样,喜欢吃清淡、有汤底、不腻的,冰箱里就剩半根火腿了,分量不够,都给你爸吃吧,我晚上回家再给你做一份。”
“我记得我爸喜欢吃红烧肉啊。”
“你爸不喜欢吃红烧肉,我做了三次红烧肉,一次甜口的,一次糖醋的,一次酱香的他都不吃。”
邵群皱眉,疑惑道,“我跟我姐每次给他夹红烧肉他都吃啊。”
李程秀笑笑说,“你不吃蒜,但是正正给你夹蒜苗你不是也吃吗?你们要是经常回来陪他吃饭他应该就装不下去了。”
“那他怎么每次吃的跟没事人似的?”
“你爸当兵的时候估计树皮都吃过,吃红烧肉肯定也能忍啊,只是有菜选的话他肯定不吃红烧肉。”
“他还有什么不吃的吗?”
“你爸也不吃香菜,不喜欢吃粗粮,水果玉米喜欢,排骨汤换水果玉米他会把玉米挑吃了。”
邵群有些震惊,他根本想象不出他爸挑事的样子,在他眼里他爸就是个随时有可能拔枪的暴躁又刚愎的将军形象。
他爸每次吃饭都端坐着,就算家宴常服身上也罩着将军的威仪,再亲近的血缘也没有太多的话说,不比寻常人家那么随意。
李程秀突然这么一点他,邵群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他小时候会抱怨爸爸怎么总不能陪他们,再大一点就明白爸爸去守护国家了,他以父亲为傲又急于摆脱他的光环,但是太难了,他父亲身后背负的是国家人民和卓著的功勋,后来他彻底明白他要的是什么,他要的只是摆脱父亲的掌控,例如父亲对他婚姻的生杀大权,父亲的刚愎独断让他们父子关系越走越远,以至于夹个菜他都不愿去看父亲究竟是真的喜欢吃,还是只因为是儿子夹的所以吃。
窗外雨滴噼啪,李程秀放下筷子抱住邵群,“邵群,我没有爸妈了,虽然我爸妈对我也不好,但是我还是很羡慕别人有爸爸妈妈可以喊,过年过节有家可以回,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我们在这里住一天就尽量跟他们好好相处好不好?”
邵群抬手摸他温和光洁的脸,“他们以前骂过你,你不生气吗?”
“我也骂过你畜生,你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邵群喉结滚动,这世上没有比李程秀更温柔的人了,他明明可以说:“邵群你以前也骂过我。”
他却偏偏不说。
“我以前是不是特别混蛋。”
李程秀搂着他的腰,“是,没有比你更混蛋的混蛋了。”
邵群低头,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着对不起,李程秀脸颊轻轻蹭他的脖子表达原谅。
饭桌上,邵群果然见到他爸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火腿吃,还夹排骨汤里的水果玉米吃,红烧肉和排骨基本没动筷子,邵群看着他爸正经的样子,顿时就想逗他爸一下,因为以前从没有发现过他的破绽。
邵群夹了块红烧肉到邵将军碗里,“爸,这个肉肥,您尝尝。”
晚饭后,正正坐在爷爷腿上看动画片,奥特曼打小怪兽,正正看得激动地在爷爷腿上动来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