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秦晚依脸色有些发白,她心下明白,此时王争南是真的要被带出去削手削脚了。他最后的恐惧不是假的。这是民国时期,不是她生活的法制时代,黑帮杀个底层人,根本无人在意。
“嗯?”程修言像是没有听清她的话,偏过头看着她:“小姐说什么?”
秦晚依知道今晚跟这个男人的对决,对方已经在气势上占了上风,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本来也只是想教训下这个把原主耍的团团转的小白脸,顺便给自已立个威,没想过要杀他。
“我说等等,”秦晚依咽了口唾沫冷静下来:“把王争南带过来。”
程修言没有再装傻,顺从的点点头,侧头道:“把王争南带过来。”他又转向秦晚依:“大小姐可是还有什么话要问他?”
带回来的王争南已经吓瘫了,他鼻涕眼泪一起挂在脸上,再没有往日小白脸的样子,待到除去他口中的布条,他便趴在秦晚依脚上哭的像是要断气了:“小姐救我!求求小姐救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混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小姐要我怎么赔罪都可以,跪在大帅府大门口任人吐口水都行,只求小姐给我求求情,留我一条命在,我姐姐不能没有我!”
秦晚依木着脸问道:“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你姐姐的事?”
王争南泣不成声:“我怕小姐不喜欢听,徒惹小姐晦气。”
“你可有骗我?你姐姐在哪个医院?”
“绝无半句假话哄骗小姐,我姐姐就在仁济医院,现在还躺在住院部三楼……”
“你搭上我是七八个月之前的事,你姐姐不可能躺了这么久了吧?”
“是!这次姐姐住了一个月,可我姐姐被那个男人家暴已经长达七年了,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劝过我姐姐离开,可她为了孩子,宁愿忍受也不走。所以我只能努力挣钱。希望能存足够的钱能带我姐姐离开。我姐姐靠着那个男人把我养大,我……”王争南语速奇快,生怕浪费了这几句求饶的机会,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都什么事啊……秦晚依原本觉的原主像个傻子一样被骗得团团转算是够惨了,结果跟这个骗人的人一比,小巫见大巫了,虽然骗子也不值得被同情,但这家伙确实挺惨的。
秦晚依叹口气:“你完全可以和我坦白说,没有必要骗我,你甚至可以直接求我帮忙,但你为什么要选择骗我?”
王争南敏锐的听出来了,这波卖惨效果绝佳,秦大小姐已经软了,他哭得更卖力了:“小姐替我求求情,我不要被扔进林子里,小姐,我知道你最是心善……”
秦晚依的确是不忍,她打断王争南,朝程修言道:“程先生……”
不待她说完,程修言便善解人意的笑道:“这只是我帮内部的解决方法,本就是为大小姐解气,若大小姐另有要求,无论是什么,都听凭处置。”
秦晚依点点头,打开手包,拿出厚厚一踏原本打算在打的王争南求爷爷告奶奶后,扔在他脸上侮辱他的现金,丢到他面前,道:“拿上钱,带着你姐姐滚出秦家的地界,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若你敢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我便杀了你,明白吗?”
王争南爬过去抱着钱,喜极而泣:“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大小姐放心,我这就带着我姐姐滚的远远的,绝不出现在大小姐的视线内污了大小姐的眼睛!”
秦晚依又指着他警告道:“以后别再干骗人这种缺德事,若被我知道了,天南海北我都会派人打断你的腿!”
“是!是!大小姐说的是!我保证不再犯!”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王争南被带走,台上萨克斯再次响起,旭洲端来一瓶洋酒和两个高脚杯,程修言在秦晚依桌旁坐下:“大小姐心善,大人有大量,可对在下来讲,该赔罪的依然要赔罪,”他斟好酒,放到秦晚依面前:“我干了,大小姐随意!”
他一仰头干完,把空酒杯对秦晚依示意了下,微笑道:“今晚我请,希望小姐能玩的开心!”
彬彬有礼,进退有度。
可秦晚依手心冰凉,她知道面前这个人并不简单。
他说要杀了王争南,从王争南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来看,这人说一不二,是真敢动手,可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敢求情;交际手腕高超的赵旭洲,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甚至不敢直视他。
而且,秦晚依在给王争南钱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程修言是在用王争南的死,逼秦晚依退步,她除非看着他死,否则只得救下他。
恶人他程修言已经当了,像秦晚依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下意识就会不忍心,就会用钱买一个好名声!
而且,一般来说,他长得一副好皮囊,举止绅士,善解人意,小姑娘还多半会对他有好感!
一切好像尽在这个男人的掌握!
秦晚依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多呆,抓起手包起身离开,男人便也站起来:“我送大小姐。”
“不必!”秦晚依没看他。
妈的不对啊!秦晚依越想越憋屈,老纸是要搞事业的女人!是要帮军阀老爸打江山的!一个黑社会我怕个毛啊!老纸接下来就收拾你!
秦晚依气性上来了,她猛地在大厅门口驻足,回头看那个男人:鑫洪帮对吧,接下来就收拾你!
谁知程修言虽然听她吩咐没有送她,却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见她回头便朝她点了点头,二人的眼神正好对上。
秦晚依一抬下巴转头出门。
程修言的眼里却露出了一丝兴味:哦?她这是看懂了?看来这位大小姐没有传说中那么蠢,倒是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