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人命……
她没再继续说什么,虽说她难以做到心安理得的抛下他们离开,可她也更知道大家是为了救她才来的,她不能安全的离开,所有人的努力都白搭。
程修言突然微微一顿,停下了脚步。
他迅速闪到一旁的一棵树后,背着一个人也不影响他身形敏捷,只见他盯着侧前方,秦晚依瞄到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
她不知道是野兽还是人,一时紧张起来,拿出了刚才程修言给的枪,小声道:“放我下来。”
程修言没有回答,却无声的将她往背上托了托,他像一只盯住了猎物的豹,沉默的躲在树后,抬起了手。
秦晚依不敢挣扎弄出动静,只得随了他,她眼睛扫过那边的树影,终于看到了那后面晃动的人影,那人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然而这个视角,想要打中那人并不容易。
她皱着眉思考要打什么地方,才能让他失去行动力,然而不等她握枪抬手,枪声已然响起。
砰的一声,秦晚依的心脏随着这声枪响大力一跳,便见那个身影应声倒下。
她抽了一口气,猛地转开了头,脑浆四溅的场景着实不太好看。
“……”她想说什么,可她不知道怎么说,那个人是来抓她的,她被抓回去不是受辱就是被杀,更可能先辱后杀,她不该同情那个人,只是她的心里有些悲哀。
这是个混乱的时代,人命是真的很不值钱,她来这儿这些日子,她大概知道了,这些人,他们从出生起便无所谓是非,更没有选择,没有一条正途,连卖力气换吃的,都不一定有人要,他们要活下去,就得用命来搏。
那个人是这样,方才袭击他们的那辆车人是这样,现在背着自已的这个男人,也是这样。
这是时代的问题,不是哪一个人的问题,她突然就很想念很想念自已那个年代。
程修言本欲过去查看一下,然而感受到背上的人转开了头,他脚步一顿,绕开了那边的尸体,加快脚步离开。
秦晚依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又开始干呕。
程修言停下来:“秦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秦晚依有气无力道,竭力忍住胃里的翻腾。
程修言加快了脚步:“再忍一忍,前面有个山村,我们很快就到了。”
“嗯。”秦晚依没有多问,静静的趴在他背上,她难受的闭上眼,挨过身体的极度不适。
走了半个多小时,果真到了一个小村落,程修言感受到背后的人已经睡了,他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告诉主人家自已夫妻游玩在雨中迷了路,再用一个银元让半夜起床的大爷给他们留了一间简陋的房间,老人家安顿了他们本欲离开,出门前看了一眼湿透的二人,又摸了摸兜里的银元,转回来道:“我去给你们打点儿水来?”
程修言将秦晚依放在椅子上,朝大爷道:“有劳了。”
他看着一身湿透的秦晚依,这样将她放下来也没醒,心道不好,一摸额头,果然是滚烫的,他纠结的看着她,知道不能让她再穿着湿衣服了,可他又不敢脱。
他有些焦急的来回走了几步,恰好大爷把水端了过来,程修言道:“老人家家中可有女眷?可否麻烦她们帮我夫人擦一擦身子?”
大爷莫名其妙:“我家就我跟我还没娶媳妇儿的儿子,你们夫妻之间,你自已擦不就行了。”
……
大爷疑惑的看了程修言一眼,撇嘴退了出去。
程修言一咬牙下了决心,他锁好门,去拿老人家一起送过来的毛巾,却看到那毛巾并不干净,他只得脱下了棉衬衣,在盆中洗净拧干,先给秦晚依擦了脸,随后,他深吸口气,去摸她的衣扣,他闭上了眼睛,只觉自已的手抖得厉害。
他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从小到大,风月场所是他混过最多的场合之一,男男女女纠缠的身体,他见过太多,在他的认知里,这种纠缠大多伴随着大烟,是一种颓靡与堕落。后来,他逐渐接触到了地位更高的人,发现这些纠缠除了以往他的认知,还伴随了地位与挥霍、感情与羁绊,而他,没资格挥霍,也不喜欢羁绊,他不会让任何人挡在自已往上爬的路上。
曾经有舞女给他下了药,送上自已,希望在舞台能有个更好的位置,可以让她结识权贵。他浑身燥热的看着几乎就要一丝不挂的舞女,心中毫无波澜,他的呼吸灼热,声音暗哑,眼眸却平静如一池冰湖,手指死死扣在舞女白皙的脖颈上,他告诉她:“目的没错,方法用错了。”
那舞女被他掐的说不出话,只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他将人扔了出去,任她在冰天雪地里,几乎不着衣衫的任人观看唾弃了一天,他自已则在冰水中泡了大半夜。
从那以后,无人用此事打他主意。
程修言对与任何人的相交,都只看利益、只看目的,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在意,心中无情,所以可以轻松的揣度拿捏。
正因如此,他从未想到过,有一日,自已竟会对着一个昏迷的少女,如此无措。
他不再动作,平复了一下心跳,重新稳住心神,轻柔而快速的摸索着解开少女的衣扣,捏着自已拧洗干净的衬衣,手握成拳,尽量不去感受手下的起伏,将她身上的雨水囫囵擦干,再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用单薄的被子把她裹好,这才松了口气,睁开眼睛。
程修言在床边站了一会,穿回湿哒哒的衣服,再将她的衣服拧干,摊开晾在一旁。
夜色已经很深了,外面的大雨还在下,房中昏暗,程修言试探着摸了摸少女的额头,那温度高的吓人,他有些慌,本想撕一块衣服给她额头降温,又怕今夜她已然受了寒气与湿气,湿布条会让她病的更重,只得试图用微凉的手帮她把温度降下去,手上的温度很快就起来了,他就把盆端过来,把手冰凉了,再放到她的额头上。
“快些好起来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伏在她身侧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