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走到球网边,“这就认输了?”
“暂时而已,”行香住捡起网球,走完了刚才没走完的路,将球拍和网球一并递到迹部景吾面前,“球拍先还你,不过我用着挺顺手的,以后就是我的专属球拍了。”
“你已经穷到买不起拍子了?”迹部景吾从她手里接过拍子和球,话毕,往球场边上走去。
行香住跟上他,“是啊,我真的很穷,所以迹部老师,你要对我好一点。”
“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迹部老师是个好人,所以这两者之间产生了关系。”
“我不是。”迹部景吾拉开网球包的拉链,将球拍和球一并放了进去。
“是不是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行香住说着说着就伸出了左手。
迹部景吾蓦地转身握住了她的手腕,“真是个独裁的暴君。”
“我是啊。”行香住笑着承认,抽回左手的同时,又伸出右手。
迹部景吾防不胜防,再一次被突袭,怒道:“行香住,不准再碰我头发!”
行香住迅速蹦到了他够不着的地方,“我拒绝。”
迹部景吾的视线追到她身上,片刻后微微低下头,单手扶额轻叹了口气。
在网球场边等了没多久,迹部家的司机驾车而来,行香住不客气地坐进车内,还拍了拍车座,厚颜无耻地说:“迹部老师,恩准你坐在我旁边。”
经历过太多的迹部景吾此时已经可以忽视掉行香住令人不爽的言语了,然后极为淡定地钻进车里。
行香住侧过头看着他,“迹部老师,不谢恩吗?”
“真是……万分感谢。”迹部景吾面无表情地说。
“知恩图报是优良品质,迹部老师果然是好人。”行香住笑了起来。
车开得十分平稳,平稳到没过多久,行香住就开始打瞌睡了。一开始的时候,她的姿势是一手支着脑袋手肘撑在车窗底部。但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实在是不太舒服,行香住直起身子,往迹部景吾那边挪了过去,在他开口前先说道:“迹部老师借我靠一下,谢谢了。”然后,在完全没有征得同意的情况下,毫不客气地将脑袋搁在了迹部景吾肩上。
离得极近的时候,行香住闻到了他身上的淡香,很好闻,所以她深深吸了口气。
迹部景吾转过脸想去看她,结果听到了这么一句:“别乱动迹部。”
「得寸进尺」这个词一定是为行香住量身打造的。
犹豫了一路,迹部景吾最后还是没推开她。
等到了行香住家门前,他才轻轻拍醒她,“到了。”
行香住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睁眼便看到迹部景吾近在咫尺的脸,目光停驻在他右眼下的泪痣上,尔后她抬手,指尖落在了那一点上。
迹部景吾猛地后退。
行香住这才清醒过来,“还以为你脸脏了。”
钥匙插入锁孔,旋转过后行香住推开了门,「待客之道」一词突然从脑海里窜了出来,行香住转身面向还未启动的车,喊了一句:“迹部老师,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如此平易近人的话由行香住说出口简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于是,迹部景吾下了车,跟着她进了屋。
行香住在厨房找饮品时,迹部景吾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窗边的置物架前。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陶器、模型、油画、甚至还有手工复刻的留声机……所有作品上都有nk的字样,应该是行香住姓名的罗马音开头字母,在画了他的那副油画上也有同样的记号。
这些作品都精美不俗,行香住在制作的当下必然是满怀热情的,只是她的热情消退得太快,永远攒不到热爱。
架子最顶层摆着三个相框。第一张是三四个月的小婴儿,安静地躺在婴儿床上睡觉。第二张上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笑着将手中最后一个单元填入身旁巨大的拼图。第三张上,小女孩已经是七八岁的模样了,坐在桌边,面前摊着一本书,而手边是堆得极高的一叠书,她扭头看着镜头,面上没什么表情。
现在的行香住大部分时间都是第三张照片上的样子,仿佛对任何事物都无法真正上心。
“只有牛奶了。”行香住的声音打断了迹部景吾的思绪,他转身接过行香住递来的玻璃杯。
“这些都是你的作品?”迹部景吾问。
行香住点了点头,“看上哪个了,随便拿。”
“你自己留着吧,说不定哪天看到了会热情重燃。”
“不会的概率是999。”
迹部景吾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笑了一笑,“既然不是百分百,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牛奶喝了一半,行杏澄回来了。
当看到客厅沙发上的迹部景吾时,行杏澄稍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就听到行香住说:“既然妈妈回来了,招待迹部老师这个任务就交给妈妈了。”话一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行杏澄碍于迹部景吾在场不好发作,只能抱歉地说:“香住真是太没礼貌了。”
“没关系,行老师。”现在的迹部景吾对于行香住做出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感到惊讶,已经进入了免疫阶段。
在沙发上坐下后,行杏澄看着迹部景吾,笑了笑说:“看来香住现在已经对你有所改观了。以前说起你的时候,她总是一副不屑的样子,最近呢,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从表情上能看出来她开始逐渐认可你了。”
“比起之前,的确好一些了,”迹部景吾也笑了笑,又问,“行老师为什么坚持让她像普通孩子一样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