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疯子已经不知道自己算个什么物种,想有个人样都得靠拟态。但是他和过去的边长明,至少到十六岁过半的记忆,都是一模一样的。
而此时此刻,边长明在地下基地不到两年,准确地说刚好二十个月。
如果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二十天之后,他就会因为时空的排斥而被抹杀;三个月又二十三天后,那个他暌违十七年的少女,会死在这个世界的边长明怀里。
要怎么做呢?他想。
或者说,还需要“想”吗?
曾经的边长明用了七年时间,才从内部毁掉了那庞然大物一样的基地。对于如今的疯子来说,从踏入基地的大门,触动警报开始算起,前后只花了两个小时。
“长明,我、我们跑出来了,”基地废墟外的僻静角落里,少女喘息着说。她和高出一个头的少年紧紧拥抱,或许是因为阳光,又或者是情绪的激动,眼睛不受控制的发红,“我们……”
“嗯,我们出来了。”抱着她的少年说,然后收紧了一下手臂,“柚柚,接下来……”
在后面的话说出来之前,边长明看到了从前方走出来的怪物。
他面向自己的方向,能看到少女的后背,目光却不知道落在谁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尚且青涩的少年感到一阵栗然从神经末梢蔓延开,如同人类的眼睛第一次直视不可言说的存在。
边长明站在原地,感觉不到任何熟悉的东西,只有混杂着恐惧、惊疑与愤怒的陌生。内心却又不知道这些情绪从何而生,或许就像必须死掉一个的双生子,弱小的那个看到强大的那个,再乘以一万倍的冲击。
“长明?”
白柚看不到逐渐走近的怪物,却感觉到了抱着她的人突然紧绷的身体。何况他刚才一句话说了一半,就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把后面的内容吞了回去。
于是她下意识转头,身前的少年没有阻止,两个人立刻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少女的余光有远处的草木丛林,边缘崩塌的基地废墟,以及一只被惊飞扑腾、发出叽喳声的麻雀。
在这些东西之外,视线的中央,她看到了一个“人”。
准确地说,一只怪物。
怪物至少有两米多高,轮廓几乎可以归为人形,却又没有一张属于人类的面孔。她的眼睛里倒映出对方逐渐清晰的模样,那仿佛扭曲坍塌后重新捏出来的外皮,以及一双非人的、疯狂颠乱的瞳孔。
“白柚,跟我走。”
这个怪物说。
就像一个真正的,彻底的疯子。
注:文中所有与“不可名状”相关的引号词汇,都是某种人类表意方向的近似词。
没有引号的词,也不一定就是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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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
“白柚,跟我走。”
对于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拥抱在一起的少年少女,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恐惧。
那甚至无关他们过去两年的经历,接近于某种本能。僵持与沉默存在了相当一段时间,直到首先回过神的少女,半拽着身边的少年,往后退了两步。
她盯着几步外陌生而丑陋的怪物,脑中回想着是否在地下基地见过类似的家伙。在得出否定答案的同时,边长明一把拽住了白柚的手,拉着她跑向后方。
那只怪物没有追上来。
据说在野外遇到兽类的时候,背对它逃跑是最愚蠢的方法。然而此时此刻,刚刚得到自由的两个人,却没有其他应对的方法。
所幸,那只不知来历的怪物,似乎放过了他们。
——似乎他说出来的那短短五个字,只是听错了而已。
事实上,那个疯子确实不怎么着急。
虽然仅有二十天的缓冲,但没人比他更清楚,所谓规则的不可违抗——这种规则是相对公平的,对于两个存在部分重合、需要二选一进行抹杀个体,这个世界会采取一视同仁的态度。
在这个疯子还叫边长明的时候,二十五岁的他离开地下基地,在外行走时不止一次遇上过危机生命的险境,甚至数度濒死。
之所以没有死透,完全是因为身上“不死”的异能。
他并不算是特别幸运的那种人,无论在人生的哪个阶段,却也称不上倒霉透顶。只是在将近四十年的磋磨之后,这个疯子已经学会了与世界周旋;而仅仅十八岁的少年,还青涩如一枚刚刚从树梢上长出来的核。
年轻的边长明与白柚从基地里解脱,境况却没变得有多好。边长明只掌握了一点基础性的异能,最多能抓几只不算敏捷的山鸡;而白柚基本是个标准的拖油瓶,勉强能兼任一下gps导航系统。
时不时雷达失联的那种。
他们在野外徘徊了小半个月,期间遭遇了至少十几次野兽的袭击,差点分别失去一条胳膊和一只脚。森林与灌木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准确地说,他们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
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手,拨弄着名为“幸运”的点数,然后宣判这个小队未能抵达及格线。
又一次从异化的植物根系下逃脱后,边长明带着白柚找到一个洞穴,在洞口给少女裹住手臂上的伤口。